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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适婚年纪公子的大臣,已经开始默默祈祷,皇爷千万别挑中自己,千万别挑中自己啊!
步观澜自己也傻了,她有些呆滞的侧过眼眸,瞅了瞅云淡风轻说出这一句话的钦天监张老头:她没得罪过他吧?
一直很是沉稳的大夏首位女将军,终于沉不住气了,迈前一步,两手一抱,便要说话:“启禀皇……”
“是该嫁了。”德庆帝又开了口,同时对着步观澜摆手,“再骁勇善战也是女儿家,等朕想想,哪位公子合适……”
“回皇上话,许尚书家的二公子许半庭年纪正合,八字匹配。”
张易之又淡淡地上去补了一句。
步观澜瞬间脸黑如锅底,皇帝一张愁苦的脸却立刻亮了起来。
“是了,许尚书家的公子!朕记得他在京中素有雅名,与步将军勉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正是一文一武,张弛之道啊!许尚书,许尚书何在?”
左首前半段站着的许尚书,这时候真感觉天际落下来一道惊雷,把自己给劈傻了。
他站出来。
堂堂一个吏部尚书,吓得头上的官帽都歪了,与皇帝差不多的年纪,却是战战兢兢、颤颤巍巍。
“微臣在。可是……启禀皇上,犬子素来不学无术,只知与他那一群狐朋狗友厮混,怕配不上将军……”
“哎,许尚书又说糊涂话了!”皇帝眼睛一瞪,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句话,“你许家乃是书香世家,底蕴深厚,哪里有配不上的说法?就这么定了!”
“皇上……”
这一回说话的是步观澜。
她好不容易打了一场胜仗回来,还没过足女将军的瘾,这就要自己洗手作羹汤嫁人去了?
你做梦呢吧?
满腹要反驳的词都已经蹦上了舌尖,就要连珠而出——
“你给朕闭嘴!”
德庆帝大袖一挥,一根手指头伸出来,直直指着步观澜,眼睛睁得圆圆地,似乎很生气。
满朝文武寂静。
步观澜也傻了。
皇帝脸上的表情,变得愤愤,仿佛步观澜拿了他家的肉,只还了他家米一样:“你给朕好好算算,三年大仗打下来,你花了国库,花了天下万民,花了朕多少银子!内务府的帑银都空了!”
“朕,朕的文武百官,朕的三千后宫,哪个不是节衣缩食,就供着你打仗啊?”
“步将军,做人不要太俗。朕这赏赐,给的可不是一时的荣华富贵,是一辈子啊!”
到了后半段,他放软了声音,语重心长。
步观澜没话了,许尚书也没话了,满朝文武都没话了。
这丢脸的皇帝,当初是怎么夺得皇位的?
是那几个皇子都发急病死了,让给他的吧?
国库没钱是没钱,可你不能说出来啊!
一些大臣,已经快被这糊涂皇帝气得崩溃,身形颤颤,摇摇欲坠。
皇帝本人半点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也不觉得失了天子风范,最后就一句话:“嫁人吧!”
步观澜张了半天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她心里不乐意嫁人。
可不乐意又能怎样?
在这朝代,总归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皇帝都把惨卖到这地步上了,她要再说出半句拒绝的话来,估计明君分分钟化身昏君,直接叫人把她拖出午门,斩首示众。
到时,一代女将,惨死午门,好一个凄凉冷落下场!
她这脖子,没被西戎那完颜哲砍断,好不容易留了命回来,却要死在自家朝廷外头,未免也太冤枉。
左右权衡一下,步观澜思索着,朝斜后方转过头去。
许尚书就站在那边,一双手都要握不住笏板了,抖得跟鸡爪子一样。
步观澜有些同情他。
在许尚书也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她万分抱歉地递过去一个眼神:对不住了,许大人,咱也不想死啊。
接着扭头回去,步观澜如进皇极殿时一般,干净利落地拜下:“臣谢皇上赏赐,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
德庆帝大笑了起来。
许尚书听了,只觉生不如死,哀叫一声“作孽啊”,接着竟眼前一黑,“咕咚”一声,一头栽倒在朝堂上,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