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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观澜才不管侯青的诉苦,拍了拍手,大喇喇地走回去,哼了一声:“小样儿,看你还敢不敢跟我贫嘴!”
她凝神听了一会儿,侯青叫唤了一阵,就没了声儿。
这小子表面上喊苦喊累犯懒,办起事来,步观澜还是很放心的。不然,也不会大费口舌,把这小子诓回京城了。
“呼……”
总算是办完了一桩事,步观澜坐回了长案后面。
将军府的书房,还是昔年步凌云布置的模样。
外头是书房,后面则是就寝的床榻,中间只隔着一道墙,墙上开了道门,是通的。
书房三面都是高高的书架,经史子集都有,不过看着十分整齐——
步观澜从没翻过。
挨墙放了一溜普通的酸枝梨木太师椅,每张椅子中间摆个小方茶几,上头放一盆精致的翠兰。
书案正对着的位置,也就是步观澜的正前方,却是一面墙,一面挂满了兵器的墙。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十八般兵器样样齐全。
步观澜的目光,很快落到了那一面墙最左边的角落里。
一杆古银色的长i枪,静静地被挂在墙上。
菱形的枪头,脊高、刃薄、头尖,长长的枪杆有两道竹节一般的独特纹路,正正好将枪杆分成三段。
直,利,还有一种说不尽的铿锵壮烈。
这一杆枪,曾叫西戎数十万大军闻风丧胆!
枪名,穿云!
“唉……”
步观澜看了许久,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起身来,走到墙边,竟将昨日才挂起来的枪给取下。
“老兄,对不住了。”
自言自语完,她两手握住长i枪,一手朝前一手朝后,两边用力,一错。
“咔嚓”一声响,机括弹动。
以枪杆那一条竹节纹路为界,一杆穿云枪,竟被分成了两段!
接着,她拿着另外一节,以同样的手法一错,又是一声响。
转眼间,枪杆已被她卸为三节。
最后,步观澜卸下顶上的枪头,取来翘头长案上二尺左右的长盒,将枪头并着三节枪杆,放入了盒中。
平平无奇的木盒,下头垫着柔软的暗蓝色绒布,衬得那穿云枪的光泽也柔软起来。
步观澜满布着茧皮的掌心,从穿云枪的表面划过,最终一狠心。
“啪!”
木盒被她盖上了。
郑重地把木盒放在了长案的正中央,步观澜的手,缓缓地从盒盖上移开。
“但愿,再无重启之日。”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亮开了。
她从妆台的匣子里取出一叠银票,好生放在了袖子里,转身推门,终于出了书房,上了走廊。
正好,李婆抱着木盆走过来,唤了一声:“小姐。”
荆钗布裙,头上也仅有一只素银簪子,叫她“小姐”的时候,脸上皱纹里都填着笑。
李婆是早年就在将军府里伺候的人,从小看步观澜长大,所以至今也改不了称呼。
步观澜也不介意,笑着道:“李婆,来帮我洗衣服的吧?都在屋里堆着呢。我昨儿看了,旧衣服都得清出来洗。”
“万一还要赴宴应酬呢?还是留几件好的穿吧……”
李婆瞧了瞧步观澜身上这朴素的布衣,有些迟疑。
步观澜笑了,大大咧咧,半点不在意地摆手:“甭管,都洗洗的好。这全京城上下,哪个不怕死的敢请我吃饭?”
她说完,就下了台阶。
李婆听了这句,也是愕然半晌。
自家小姐真是够自暴自弃的!
眼见着她朝着门口走出,忙问一句:“小姐,您要出门吗?今天这身也太素了些吧?”
素?
步观澜正走到台阶下头,炽白的晴日照着她一身布衣,有些晃眼。
她脸上轻松的表情,也不知为什么收敛了几分,声音低低地,也就她自个儿能听见:“今天这身儿,正好。”
大步朝前面走去,步观澜推开了将军府的大门。
门轴转动的声音,格外悠长。
她抬眼一看,一别三年,京城风景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