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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江翊收到密信来报,说是查到了西北军营中当晚那场异动的原因。
郊外五里亭,方圆无人。
“属下查到左相齐轩自数天前就来了的凉幽城,如今正住在当地的一个员外卓越群的家中,当晚送往军营的密函中所写,正是提醒西北军营各将领提前做出应对准备。”
时已秋末,寒风霸道,江翊身上的斗篷边沿被吹得猎猎作响,帽沿贴在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齐轩带了兵马?”
半跪在外那人答道:“只看到几个侍卫,不过这几日他府上时常进出一些走卒打扮的人。”
齐轩明面上未带兵马,却让莫庭熹紧张到要动用西北军营的人,很难想象这位左丞相借着商贾之名在西北为继这些年,到底暗地里积攒了多少人力。
亭外的手下没听到他说话,却能清晰感觉到头顶的无声压迫,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低垂着头,在这萧瑟的冷风里出了一额头的冷汗。
听闻鬼面罗刹喜怒摇摆,捉摸不透,他入门五年第一次当面做汇报,来得路上心里就在不住地打鼓。
江翊沉默了许久,思绪像是出走了大半个都城又收回来:“点过这些年和齐轩做生意的人吗?”
那人往下压了一下:“是,青雾大人前日吩咐之后属下等人便第一时间清点了,这齐轩的生意人脉网罗范围辽阔,上至字画玉石古玩,下至市井鱼菜肉贩都有,仔细算起来,有不下五千人。”
江翊略有些诧异。
西北地域辽阔,凉幽城的常驻人口数量应当不少,但是五千,至少已经占了凉幽城人数的四分之一。
西北军营常备军力也不过两万,而且未起战事,不能倾巢而出,反而可能因为各方受制而未必比得上齐轩的人马。
但是换个角度而言,齐轩全部能拿得手的就只有这么些人,而莫庭熹真的逼急了,给他冠上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头,未必不可能让西北军营以战时状态处之,到时候孰是孰非,也就是看最后活下来的人是谁了。
“只不过......”江翊心说:“这两个人的关系到底紧张到了何种地步才会导致莫庭熹生出这样的顾虑来呢?”
他摆手挥退了诚惶诚恐的下属:“青雾,那天巷子里埋伏莫庭熹的人查到了吗?”
青雾:“查到了,是卓越群的人。”
“卓越群的人?”江翊在前三个字上加了重音问道。
青雾明白他的疑问从何而来,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的,齐轩并不知情。”
他这说法有些奇怪。
齐轩既然住进来卓越群的宅子里,那就意味两人是沆瀣一气的“狼狈”,齐轩的身份地位在这里摆着,从属关系一目了然,那么既然是卓越群的人手,自然会联想是齐轩下的命令。
江翊皱眉:“你是说当日是卓越群自作主张设伏围杀莫庭熹?”
青雾不懂这些事里面的弯来绕去,便平铺直述地把消息梳理了一遍:“卓越群财大气粗,手底下养了不少杀手打手,平日里在凉幽城里横行霸道,莫烨遭伏的前一天,他们二人因为一本什么账册发生了口角,此人心胸狭隘锱铢必报,可能是因此动了杀心。”
江翊不禁冷笑:“莫庭熹是什么身份,一个地方员外,若只是心胸狭隘,哪至于太岁头上动土?”
想来这齐轩即便没有直接开口,恐怕也是默认的。
这一层他能想得到,莫庭熹也会想得到。
青雾转过弯来,道:“所以这个卓越群是被人当成了棋子,赔了夫人又折兵?”
江翊懒得再去深入探询这几个人之间那些乌糟事,顿了一会儿,道:“南边有消息吗?”
青雾的神色有些迟疑,道:“暗桩来报,隆盛帝近来生出了和北蛮通商建交的念头,算日子,派出的使臣可能已经快到北境了。”
江翊骤然抬起脸,头上的斗篷被风掀掉,露出底下煞气见现的眉眼:“那你现在才来告诉我?”
他语气极重,声音却不大,青雾一震,当即跪地:“主人放心,属下已经派人盯着,倘若真有变故,自当第一时间禀明主人。”
江翊面无表情:“你是说我只需要听你安排就成?”
青雾脸色煞白:“主人明鉴,属下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江翊冷然:“青雾,自打建安之后你就变得很有主意,我念你跟我有些时日不与你计较,你却屡犯不止,今日本座便听听,你要如何做解释?”
蚀骨的寒意从周身的每一个毛孔钻入体内,青雾当下错觉自己置身冰窟,拼命用指甲掐进手心里,才想起来面前这人是谁。
是他忘了,这些日子看着面前这人过得日子越发像人,便忘了他们都是一群地狱里爬回来身负深仇的恶鬼。
“青雾。”江翊毫无起伏地提醒他,能留给他开口的时间是有限的。
青雾没有心眼,也不会说好听话的话,只好愣头愣脑地道:“属下......属下见主人这些日子和莫三公子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便想着若是能多为主人分忧,便不来叨扰主人,是属下逾矩了!”
他搜肠刮肚也只能说出这么一两句听起来很像是指摘江翊“沉迷男色乐不思蜀不务正业”的话来。
但江翊只是顿了顿,脸上表情柔和了不少:“你不用多虑,我初衷未改。”
青雾闻言抬眼想看看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却晚了一步,只能看到他离去时身后翻起的斗篷,像一张铺张开的黑色羽翼。
他出了亭子往回城的方向走,远远传来一句话:“告诉他们,时候到了。”
青雾的心莫名“咯噔”了一下,他望着江翊策马而去的背影,第一次生出了劝他出局的念头,但是马上就压制住了,只是低声回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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