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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木打趣,“饭桶还在乎俊不俊的?能装饭就成。”
正说说笑笑,这时,有个陈家的仆人走了过来,对汪小溪客气道:“这位公子,请随小的去后头见我家家主,领彩头。”
——这才是重头戏。
赵沅不知怎么,突然紧张起来,大家都跟着那仆人往擂台后边走,余鱼忍不住回头张望,稍微慢了几步。
人群从擂台边一一散开后又开始蠕动,来来回回跟走马似的,吵吵闹闹的喧嚣声扰乱了视听。
余鱼左顾右盼,有人从她旁边一阵风似的闪过,淡香盈鼻,她一惊,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么,手心里突然多了一个纸包。
她忙抬眼踮脚往前面的人山人海里找寻,一眼望去却只有乌泱泱的人群,每个人好像都长的一样。
亏师父还夸她耳聪目明,怎么连个人都捉不到?余鱼皱眉泄气地打开手里的纸包,只见圆圆的小巧的月饼上刻着两个字——五仁。
方才有些糟糕的心情便瞬间飞走,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前头不远处,怜怜回头喊,“余鱼,你在干什么?快跟上,人多当心走散了!”
“哦!”余鱼忙回身快跑几步追上众人的脚步。
一行人走了不多会儿,便到了个高门大宅的门口,那仆人进门去禀报,片刻后出来:“来者是客,家主请各位都进去。”
众人顺着甬路进到一间待客的屋子,一个人正端坐在椅子上等他们,夜间灯光昏暗,看不太清脸,想来就是那大名鼎鼎的陈望之了,只听他感慨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余鱼正琢磨这屋子怎么这么幽暗,一进门儿听他来了这么一句,有些无语——能吃算哪门子的英雄啊?
陈望之继续叹道:“想当年,我一穷二白逃难的时候,就盼着什么时候能够畅快地吃一顿饱饭,有一年的八月十五,有个月饼铺子没算计好量,月饼做多了,最后没卖出去都发霉了,就扔到了垃圾堆,我们捡过来围在一起吃,跟过年似的……我记得当时我吃了二十个,撑得走不动路就直接躺在地上睡了,第二天拉了一天的肚子还觉得自己赚大发了……如今日子好过了,反倒有些怀念那艰难时候的快乐。”
汪小溪一扬眉,他们是来领彩头的,可不是听他来忆苦思甜的,便瞥了一眼旁边的余鱼,却见她呆愣在原地,似乎受了极大的震动。
陈望之接着道:“所以现在看到能吃的后生仔,就难免想到当年的自己,也时刻提醒歇自己要珍惜眼前来之不易的一切,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就没了,财就散了……年轻人哪,切记要珍惜……”
怜怜听着也有点儿不耐烦了,道理是没错,可他们不是来听他说教的。
丹曜则小声嘟囔道,“垃圾堆里的东西怎么能吃,我养的阿黑都不吃……”
余鱼攥紧了微微颤抖的手,那块小小的月饼不能承受,险些被她捏碎了。
陈望之说完,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露出隐在灯后胖乎乎的脸蛋,总算切入正题:“大家快请坐,我又啰嗦了,抱歉,这次大赛的彩头……”
“二叔!”
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完完全全呈现在面前,余鱼再也控制不住,大喊一声,一头扑了过去。
陈望之一愣,抱着这个情绪激动的小姑娘,显然没搞清楚什么状况。
余鱼抬眼,“陈二叔,是我啊!”
陈望之吃了一惊,扶住她的胳膊细细打量了一阵,失声惊叫道:“你是胖丫儿吗?啊?胖丫儿?”
“是我啊!”
余鱼眼圈通红,陈望之的眼泪却已经决堤似的噼里啪啦地掉了出来。
叔侄二人登时抱头痛哭。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这什么情况啊?
赵沅尤其纳闷——他是独苗,也没有弟弟啊,哪儿来个二叔?
李梦云猛地想起来什么,“沅哥,你还记不记得瑜儿之前说过的陈二叔和七老爷子?”
赵沅恍然大悟——难道陈望之就是当年捡走瑜儿的乞丐之一陈二叔?
哭了一会儿,余鱼才不好意思地擦擦脸,跟大家解释,“陈二叔是我上密云山之前的……家人。”
果然。
汪小溪他们都知道余鱼曾做过乞儿的事,却没想到陈望之竟然也在那里讨过饭,现在还发了财成了着名的大商人,不得不感慨人生的际遇,都连连称奇。
余鱼勉强平复了心情,问陈望之:“二叔,你怎么会跑到边境来了?”
陈望之叹口气,让大家坐下喝茶:“这说来话长啊!”
原来,那日拿了余茵茵给的金子后,几个有主意的人就商量着想在永安开个布庄,虽不稀奇,倒也稳定,赚点小钱维持生计还是没问题的。
谁知开了店没多久,就有一队西戎来的商人,竟买走了永安城内全部的布料,说是要回去给贵族送礼,还感慨着好料子都在中原——西北人虽豪放粗犷,但对江南细腻精致的料子和花纹却很是喜欢。
陈二叔立即看到了商机,当下就决定应把店开到边境去,隔段时间边境开放,就拉布到西戎等地去贩卖,结结实实地赚了一笔。
陈望之说,走之前大家特地去密云山找过余鱼,想带她一起走,就算她不走,也要告诉她一声,不成想却被雪月天宫守门的人三言两语给打发了,说是少宫主没工夫搭理他们。
他无奈之下又托人给余鱼送了信,等了月余也是没有回信。陈二叔当时还难受了许久,以为余鱼是过上了好日子,把他们都给忘了。
却不知那时候余鱼正在山中苦练剑法,余茵茵不许任何人打扰她,那信便被宫人给拦下了,况且大家一直都以为余鱼是孤儿,根本没想到她还会有什么亲人。
许多误会就是这么来的,如今得知余鱼一直都在寻找大家,陈望之不免感慨万千。
“二叔,二狗哥和七爷爷他们还好吗?”
听余鱼这么问,陈望之一拍脑袋:“你看看我,一激动都忘了这茬儿了,七老爷子身体好着呢,就是人有点糊涂了,时常念着他的孙女儿胖丫儿呢,他说他给你摸过骨,是富贵命,人又机灵,不管在哪,肯定都能过得挺好,还倒过来安慰我们放心呢……你二狗哥也能干,前些日子带队去西戎走商了,估计这几天就能回来。”
陈望之有太多话想说,便对余鱼道,“不如你们退了客栈,在我这里住下,晚上我安排宴席,这么多年不见了,可得好好给二叔说说你都经历了什么。”
余鱼点头应允:“二叔,我想先去看看七爷爷。”
陈望之也是这么想的,又想起一事,便对汪小溪道:“对了,这位少侠稍等,彩头在大仓库里头放着,是一张我好友忘尘散人亲手绘的画,我这就叫人去取来。”
众人相视一眼,都露出些失望的神色——原来只是一张画,看来传闻有误,这彩头并非与碧落有关。也是,碧落哪里是寻常人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即便真得到了,又怎会轻易拱手让人?
忘尘散人是名家,他的画确实是值不少钱,可他们眼下需要的却并不是银子。失落归失落,但能误打误撞找到余鱼失散多年的陈二叔,也是件大喜事了,众人思及此,很快又振奋起精神来。
当然除了碧落,汪小溪还格外关注另外一件事:“二叔,彩头先放着不着急……我听说,二叔和毒王很熟?”
之前李梦云那信是递出去了,毒王却始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李梦云沉不住气想要杀过去质问,被众人手忙脚乱地拉住——毒王性格古怪,连大师姐的面子都不给,万一再把他惹毛了,可就什么希望都没了。
陈望之闻言一愣,沉默了片刻,方道:“……先安顿下来,晚上我再跟你们详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