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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前昆慎之租赁了这里,先假设装修了地下病房的人也是他,仅仅是地下一层的高度,为什么要用电梯?电梯既需要供电又需要养护,一层楼的高度罢了,用楼梯不是更好吗?
我们都在关注谁修建了地下病房,都在关注其他的谜团,却忽略了面前最大的线索——与其用电梯,楼梯的出入口又好隐藏又安全,要电梯干什么?
“会不会是……呃……那个人没法走路?比如轮椅啊什么的……”
“概率太低。先假设对方是个普通人,你要修一个地下室,而且要隐秘,这个地下室只有地下一层,你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去修一个电梯而不是楼梯?你不希望这里面的东西被人看到,可是你仍然修了一个比楼梯要显眼的电梯,为什么?”他问,“丘荻,想一下,为什么电梯会比楼梯安全隐秘?”
“这个……我……”
我好歹也是堂堂博士文凭了,被一个初中文化的人牵着思路走,而且还跟不上;乐阳听我答不上来,也没有强逼,只说了一句“走吧”,就转身离开了废楼。
我和他走到了外面,夜风寒凉,吹得人稍稍冷静了些。两个人在外面站了一会,他就收到了昆麒麟的电话,不过乐阳没有提这里的事情,只说会很快回去。
“行了。调查一下这个电梯的型号、安装年份,大致的就行,也不用太精细。再查电梯的供电,是院内还是院外。昆麒麟是学这个的,我一个外行就不掺合了。”我们一起走回了路灯下,脚步声响在一起。他边走边弄手机,我看了下,像是在查本市地图。只是灯光下,能看到乐阳的手腕上有一条大约四厘米左右的疤痕。疤痕很扭曲,横过了肌腱,而且有缝合的痕迹。
大概是察觉到伤疤外露,他腾出手来拉了拉衣袖,把它遮上了。
“小时候不懂事弄的。”他略笑,神色淡淡的。“……刚才说到哪了……啊,反正查完这两件事告诉我就行。”
“然后呢?”离停车位不远了,我从口袋里拿出了车钥匙。
“然后呀……”
他立在我的车旁,眸色明亮好看,正缓缓抬起头。
“——然后,就知道策划者了啊。”
我拉开车门,为这句话而感到了意外——乐阳在想什么呢?就算知道了这些事情又有什么用?想顺藤摸瓜找到当年的建设队,还是查非法偷电表?就像是剥洋葱一样,剥完了一层还有一层,一直剥到精疲力尽还是一无所获。这样查下去,一旦有一环断链就全部告吹,得不偿失的。
他只是微笑着望向窗外,光影在这张仙人般的面容上流动,如同一张墨色画。
“为什么要一层层剥呢……”他轻声道。“反正,可以一刀直接切下去。”
“什么?能吗?”
“和叔叔的死有关的人,就不能放过。”他说。“——乐家人,有仇必报。”
我没法说什么。不管昆慎之是自杀还是他杀,亲人的死不可能轻描淡写过去。我从一个外人的角度劝昆麒麟放手,可一个是弟子一个是堂侄,害死昆慎之的人对他们而言就是不共戴天的血仇,换做是我也不可能轻易放过。
车再转一个弯就能到昆门道观的路——可就在这时,他说,能不能左转,去马当路百色道院。
“啊?不回道观吗?”
“去看点东西,证实一下我的假设。”他靠在那,手指一下下敲着车门。“顺便看个老朋友。”
昆麒麟的电话又来了,问我们到了哪;而乐阳和他说,临时让我开车带他去看看一个住在上海的老朋友。话说的是没错,可就是没说目的地是百色道院。方向盘也打过去了,我就这么带着他去了马当路。上次的事情之后我们也没问百色道院怎么样了,据棠哥儿说,三少不咸不淡说了唐幼明几句,什么都没做。昆麒麟猜的不错,唐幼明针对昆门,三少乐见其成。
“那真的是这样的吗?”窗外景色飞移,乐阳柔和的声音响在耳边。“是不想动手,还是不敢动手——余三少到底有多少筹码来坐稳仲裁人之位,你知道吗?”
“不知道……”
他一边给人发短信一边说,“不知道,就不要下结论。”
因为是周五,所以晚上的车很多。过了挺久才开到马当路的百色道院的,道院大门已经换了新的,昆鸣曾经在这里打出一个洞。我把车停好,然后走了一段路过去。当我们立在大门口纠结要怎么进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画面从眼前闪过——我一把拉住了乐阳的手,“不能砸门啊!”
结果收到了一个很茫然的眼神。
“刚才就给他发过消息了。”他将手放在门上往里推——门竟然没有上闩,只是虚掩着,一推就开。“他在里面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