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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崽子进院子想偷狗,刚好我心思过来找王叔你唠会嗑,让我碰见就给摁这了。”刘叔踩在那贼的后背上,狠狠的说道。
老管家是我们这个村子里唯一一个姓王的,也是活的最长的老人,七十八岁,体格子还算硬朗。
我歪着头看着那被刘叔踩在脚底下的贼。
那贼三十多岁的模样,长得跟老鼠一样,尤其是那双小眼睛。穿的破破烂烂的,腰上还别着一把石头磕出来的刀,嘴上长得两撇八字胡。
“你是谁,为什么要来偷我家的狗。”我小声的吆喝了一声,拽着老管家的衣角。那贼奇怪的很,被人踩在地上也不哭也不闹,只是嘿嘿的傻笑着。
旁边站着的都是出来凑热闹的邻居,见那贼还笑,刘叔的又狠狠的踹了他一脚,“犊子玩意儿,偷什么不好,非得偷狗,还好意思笑。”
我眨了眨眼睛,狗在村子的作用太大了,一般来说家家都有一两条,厉害点的带进山都能咬死野猪和虎崽子,村子里的猎户甚至疼狗都比疼自己媳妇还多。
“行了,这大雪天的,看样子他也不是咱们村的,可能饿急眼了才敢进院子偷狗。你们该散的散了吧。我管他一顿饭。”老管家挥了挥手,示意邻居们都散开,我还是在盯着那贼看,那贼也眯笑着看着我。
村里上了辈分的人都管老管家叫王叔,有的也叫王老,听说谁家的孩子有病了大夫看不好的老管家去了八成都能给治好,就是有些让脏东西吓的丢了魂老管家一叫也能回来。
我那年十六岁,虽然懂得东西不多,但村子里面的事多少还是知道点的。
邻居们都散了,该回家的也都回了家。老管家扶起那个笑眯眯长得像老鼠一样的贼带着他进了我家屋子。一进屋子,那贼便颤抖着跪了下来,吓了我一大跳。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墙上我爷爷的遗像,砰砰砰的磕头,磕到脑门上血都流出来了。
老管家也没去管他,只是坐在炕上轻声的说了几句:“这鼠有鼠道,鬼有鬼道,道道不同而又同。今天你落在我手里也算你的命,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我没听明白老管家的意思,只看着那人嘴里竟发出“吱吱”的声音,就像老鼠一样,听得我身上直瘆的慌。
“把身上的皮送回去,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了道行也别轻易祸害了人,不然死了也得被**害。”老管家摆了摆手,从桌上的碗里捞出来一把煮的稀烂的糯米,扔到了那贼面前。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一连吓得我几个月都没睡好觉。从那人的头顶上竟然分出一条细线,然后这细线沿着鼻子跟胸膛慢慢的裂开,就像剥皮一样,一只浑身血淋淋的一尺多长的黄皮子竟从那人身子里爬了出来,抖了抖毛溅了一地的血。
我吓的立马闭上了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滚了下来。那黄皮子舔了舔面前的稀饭,叼着那人皮撞开门便跑了出去。一阵凉风吹进来。我颤了颤身子,把头偏向眯着眼睛的老管家。
“悲儿啊,这畜生其实跟人都一样,不过是人生下来都多了副好皮囊,人有善恶,鬼有正邪,这妖自然也有好坏之分。狐鼠之辈难化人形,不像这蛇到了年龄就能蜕化,这狐狸要想化成人形就得戴人颅拜月,这黄皮子则是钻人身腹之中操其行走。刚才那人皮大概就是被它祸害死要不就是冻死的人,然后被它占了身子。”
老管家摸了摸我的头,他的手干瘦的像枯老的树皮,而我此时吓的魂不守舍,说不出来一句话。
鬼也好,畜生也好,都是羡慕人的。这句话,是老管家跟我说的原话。
我明白老管家说的是什么意思,因为《百鬼夜谈》这本书里也写了不少这样的话。可是想起那只血淋淋的黄皮子跟那裂开的干瘪人皮,我就难受的要死。
不过也从那天开始,不管是闹天灾还是有**,我们家的粮囤里总是有舀不完的米。
五谷不缺。
可也就是从那天起,老管家的身体也开始越来越不好。次年,没念过小学初中的我破例被县城的一所高中录取,因为老管家用我爷爷的全部遗产为那所学校建了个图书馆,而我也因此学到了所谓的知识。
就是从那天起,老管家答应我,说可以教我,教我如何寻龙探穴,卜卦测命。虽然我不是太懂,但我知道我要学的东西都出自那本油污污且破破烂烂的旧书。
——《百鬼夜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