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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正在聚精会神记录数据的严赫突然一怔，扭头看向远方。
……不是错觉。
刚才他脚下的大地，是不是……在愤怒？
*
在被人假托是家人拉到车上时，从暇满脑子都是她要完了，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涓涓能快点发现问题，赶快报警。涓涓从小就心细，一定不会把这么大的异常视而不见。
在被辗转带到废弃工厂之后，从暇的情绪早已从恐惧中慢慢脱离，至少有闲暇来思考自己的处境了。
然而为首的那个绑匪说得话让她瞳孔一缩。
“老子辛辛苦苦弄来的那些小崽子呢？！”
“老大，老四他们也不见了！”
“**的，怕不是卷了货自己跑了！”
不是单纯的绑架吗？
从暇愣住了。
这些绑匪不是说收了钱来绑架她的吗？怎么还会有小孩子？
“这里不安全了，走！”
“迟了。”青年沉稳的声音响起。
从暇拼命的转头看了过去，却只看见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轰——
青年再出现在从暇视线里时，还保持着一个侧身抬腿飞踹的姿势，而站在几名绑匪后方的“老大”已经深深的镶在了数十米远的墙壁之中。
“老、老大！”
青年、也就是钟离本人，在缓缓收腿的同时，隐约泛起金色光辉的金眸微微抬起，冷漠的视线缓缓扫过剩下的三人。
面包车司机有些崩溃的边后退边大喊：“是他们威胁我！我也不想的！”
“****，鬼叫什么！”
不管他们如何辩驳，在钟离的视野中，他们身上散发的恶意就如同正午日光下的阴影一般，漆黑森然。而这几人身上也是有血气存在的。
换句话说，他们的手上都有人命。
其实在钟离见过的异能者里，绝大多数人身上都多少沾了一丝血气，其中严赫身上的血气算是相当浓厚的。也只有前日里见过的蔡文姬，身上的气息如清风翠竹般温和纯粹，半分血腥气都未曾沾染。
但是那些血气，都是不带有恶意的，也就是说，他们并非为了一己私欲而滥杀无辜。
况且，在这样的地方，一个普通人，要如何才能沾染上如此臭不可闻的血腥气？
“怙恶不悛，恶贯久盈。”
行于时间几千年，曾经的岩神在绝大多数时候是包容的，比如说之前严赫在横滨大闹还缠着他帮忙的那一场；再比如说特情部几次若有若无的试探……这些于他而言不仅算不上冒犯，就连“打扰”也算不得。
他乐于观察人世间的种种风景，也愿意对自己认可的人伸出援手，甚至以朋友相称。
只是行得久了，无论是人还是神，总会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情绪会逐渐麻木，思维方式会逐渐改变……这是时间与经历带来的、无法避免的问题。饶是坚定如他，也会在回忆起往昔时惊讶于自己的变化，并且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决定向他的子民们辞行。
即使是岩石也终究会归于尘土，然于人类手中流传千年的文化与精神，终将生生不息。
也是因此，在久违的感受到震怒之后，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那是磅礴黑潮之中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