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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盒”的确让原隰震惊了一把这哪里是“盒”,分明是“箱”呀。两个木箱里放着百十来支珠钗簪子,且个个做工精致,美而不俗。饶是原隰这样的男子,也觉得那些簪子美不胜收。
不过更让原隰好奇的是,朝生从前从不绾发,为何会有这么多发簪。
当然,他也是这么问她的。
朝生漠然看着那些发簪,说,“年幼时就很喜欢这些,可那时我爹娘不在身边,看顾我的人自然不会关心到我所有的需求,所以那时的我没有,却想要得到。如今我想要什么都会有,于是就总喜欢搜集这些,且总觉得不够。从前缺了的,现在就算是再多,终究也补不回来了。”
“可我对其中的任何一支发簪都不是特别喜欢,只是想把它们搜集起来,仅此而已。”朝生说。
原隰心疼她幼时的孤独,同时也觉得她想说的远不止于此。
“所以,是在补缺从前的遗憾吗?”他问。
朝生淡然一笑,“遗憾……遗憾是补不好的。”她眼中有无奈,也有释然。
朝生看着原隰那样疼惜的目光,只觉得难受。她想到了从前有人对她说过的话,“如果一个人爱你,那他的眼里就会有疼惜和怜爱,如果不够爱,就只有占有的欲望。”
他或许是真的爱她吧,她想。可是越是如此,她越应该和他说清楚。如果现在不说,以后更残忍。
她说,“对物是如此,对人也是一样。我对任何事物或人的喜爱仅止于此。没有那么深刻。有没有都一样,多少都一样,不是非哪个不可,不喜欢时也可以随时丢弃,甚至像这些发簪一样,放在盒子里,置之不理。”
原隰觉得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有些难过,她到底还是像小孩子一般的心性。难过之余,又觉得心凉,甚至有些慌乱,是不是她发现了什么?
“所以……”
“所以原隰,不要爱慕我。我对你并无男女之爱,我的喜爱也十分自私,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我对你,并无深情和执念。”
原隰苦笑,早该猜到的不是吗?她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可是那颗自以为无坚不摧的心,还是会疼。
这么长时间不见她,一见面不问他伤势如何,却说这么让人难过的话,他想,她的确心狠。可他,却还是贪恋她从前对他的好,贪恋她难得的笑。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我爱慕你……”
朝生没有答他。
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他以为只要他不说她就不会知道。原来……她都看出来了。
“其实原本你不提,我可能不会这么早说出来,甚至也许永远都不会说。我宁愿这样,像现在这样一直陪在你身边。可是却是你先把话说开了。”原隰垂眸,不敢看她的眼睛。如果看到她眼里有一丝一毫的嫌恶和厌弃,他都会受不住的。
原隰勉强压下心中的难过和不安。“现在你都知道了,你会让我走吗?让我离开这里,离开……你身边?”
不等朝生答他,原隰又连忙道,“朝生,别让我走好不好,让我就这样留在你身边,你就当这些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他眼角微红,眸子里似氤氲这水汽,湿漉漉的,样子极其乖巧可怜。明明是不卑不亢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又像是卑微的乞求。他从前生来傲骨,从未如此低声下气,如今这般,却是甘之如饴。
“怎么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呢?怎么会还能像从前一样呢?”朝生也有一瞬的怅然,从前那样,的确很好。可是有些事情,就是覆水难收。
原隰觉得此刻的心寒冷如冰,涌上心头的寒意又蔓延至四肢百骸,深入骨髓,彻骨寒凉。有那么一瞬的绝望,他以为她要赶他离开,她要弃了他。
他急忙抓住朝生的衣袖,“不,你说过的,要我留在这里陪着你。当初是你强行把我留下来的,你宁可杀了我也要我留在这里。当初我死都不愿意,可现在我心甘情愿。你不准赖账。”
“我……”
如今既然彻底说开了,原隰也什么都不顾了,反倒无赖起来:“当初是你要留下我,现在就算你让我走我也赖着不走,我死都不会走,或者你杀了我。”
原隰越说越理直气壮,甚至底气十足,从方才可怜巴巴的样子,瞬间变成了之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乖戾少年。
朝生看着这样的他有些心疼。原本他有铮铮傲骨,如今却情愿卑微地低头。
朝生看着他,说道,“我原本也没打算让你离开这里。毕竟你承了初霁的神职,你若是离开,谁来帮我做那些麻烦的事。”
原本是很无情的话,她如今留下他只是为了让他帮她做事。可原隰还是感觉身体瞬间回暖,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只是,她让他留下来,留在她身边,这就够了。
“日后你就拜初霁为师,让他把自己的本事和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你。这些事情我已经告诉他了,他也答应了。”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便是朝生让初霁付出的代价。初霁之前向来独来独往,孑然一身,从不收徒。如今朝生帮了初霁那么大的忙,只要这么一个代价,已经是很便宜他了。
“你费尽心思帮他,最后却是把好处给了我……”原隰有些恍惚,“你还是对我那么好……”当初在缥缈仙门时,她说不能便宜了初霁,一定要把这些讨回来。那时候,他还问她要如何讨回,她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原来是为了他。原来她早就想好了。就算现在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也没有改变之前的决定。那是不是说明,她不讨厌他,甚至可能有点喜欢他?
原隰这样想着,又自嘲自己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