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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春忪叫道:“喂,你干什么去?”
刘百川没有空回他,反而爬得更快,船身左右翻侧,大浪接连不断拍打,刘百川咬紧牙关稳住身子,一刀一移终于爬到船头。
“百川,你来干嘛?”被风浪拍得晕头转向的傻苍看见他,很有些意外。
刘百川默不作声,他生怕说话泄了气,伸双腿紧紧夹住桅杆,手中匕首划断傻苍身上捆缚的绳索。
刘百川冒着掉下海的危险爬过来救他,傻苍异常感动竟无话可说,刘百川说得没错,两人是好兄弟,有过命的交情!
“傻苍……”刚说两个字,一堵水墙忽然扑来,刘百川首当其冲,双腿已无力,整个人随浪推了出,傻苍手急眼快抓紧他脚踝,奋力拉了回来。
刘百川浑身无力,眼见浪头一个接一个打来,随时有被卷走的可能,傻苍灵机一动,用绳索把刘百川捆绑在栀杆上,纵然受苦,却不致于有生命之忧。
“两个岛主已被浪卷走了!”刘百川拼尽气力大叫,只要干掉光头佬,大伙便有救了。
傻苍一听感觉有戏,全身又有了劲道,朝他点点头,双手各持一把短刀,冒着暴雨巨浪爬向船舱。
再说宋泽庄被甩到甲板上,趁着船身翻侧机会滑向船舱,万分狼狈爬了进去。
巨浪一个接一个拍至,吊在般壳下荡来甩去的吴奕时而身在半空,时而没于水中。于海上谋生几十载,今晚海洋的暴虐,是他从来不敢想像的。
吴奕渐感气力衰减,再不上船只怕就要葬身海中。他深呼一口气,瞧准机会趁着自己所在一侧船身抛高,手腕猛地一沉借着皮鞭的韧性,身子陡然拔高摔回船板上。
正欲滑向舱门之际,他的左手心猛然一痛,竟被一把短刀钉在甲板上!
吴奕浑没防备,那料得船板上竟藏有危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呼声纵瞬间被风浪掩没,船舱内的宋泽庄与老熊仍隐隐听闻,相顾骇然。
将四岛主吴奕钉在板上的人正是傻苍,他爬至此处时一人如摔生鱼般摔在身旁,想也不想便将匕首插进他掌心。
吴奕又惊又痛,暴怒下右手软鞭甩向偷袭者,傻苍连接几个翻滚避开,趁着船身翻侧之机把匕首拔出,失去固定的吴奕立时滑了出去,他倒也不乱,软鞭再度甩出,那知急切间却无物可缠,这时正好一堵水墙拍到,白花花的浪头把他卷进了万丈深渊之中。
船舱内的宋泽庄探出头来,隐约看见有人扒在船板上,以为是四哥,大叫:“四哥,快过来!”眼见得四哥始终爬不过来,随时会掉入海里,宋泽庄灵机一动在腰间绑了缆绳,绳的另一端由老熊操持,一把跃了出去伸出手叫道:“四哥,抓着我!”
宋泽庄抓住四哥的手用力提了起来,这时一道闪电刚好划过,宋泽庄瞳孔骤然扩大,他的梦魇--傻苍正提着刀向他胸口刺来,毫无防备的他只能干瞪着眼看着匕首不偏不倚刺进了心房!
“老熊松手……快松手!”临死前,宋泽庄大叫,身子向前一扑抱着傻苍滚了出去。
老熊在舱内虽听得五岛主的命令,却反将缆绳收紧,当听到第二声“放手”时才反应过来,刚欲松手,绳上传来一股大力把他拉出船舱,瞬间狂风夹杂着雨点扑面打来,蒙蒙胧胧看见两人抱在一起摔滚下海,以为是四五岛主一同遇险,急忙又扯紧手中的缆绳。
船板湿滑船身摇晃,老熊根本无法站稳,偏生这个时候沧州号后桅杆不禁风浪击打断裂而倒下,堪堪砸向老熊并将其横扫下海。
被宋泽庄死死抱住的傻苍掉进海里,当他费尽千辛万苦摆脱纠缠浮上水面,发现大船离他十数丈远,这时又一小山高的大浪涌来,将他推得更远,纵然在浪峰亦望不见沧海号影踪。
傻苍没有绝望,相反心里还有些快乐,这种快乐来自于刘百川性命得保住,来自于沧海号摆脱白鲨帮控制,而在心底更深的地方,似乎还有一种解脱的愉悦。
傻苍不知自己为何会对死亡有种畸形的期待,他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
忽然傻苍背心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扭头一看,却是一根长木,正是沧海号上那根断折的桅杆。
眼见桅杆渐离,傻苍犹豫片刻,心中对生的渴望终于战胜死亡引诱,游过去抱紧桅杆,长长吁了口气。
风暴仍在继续,随着波涛的起伏,断桅一时抛起两三丈高,一时重重拍入水中数十尺。
好在木头不沉于水,最终会浮于水面,傻苍落水时闭气,腾空之时呼气,终得暂时不死。
狂风暴雨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日天亮时,折腾了良久的海面终于平静下来。无边无际的海洋当中,一根长长的木头在波浪中漂浮。
风浪止歇,傻苍亦已精疲力尽,心想活多几个时辰又有何意义,最终还不是要死,何必多受折磨?
虽是这样想,傻苍却始终没有松开那双被泡得浮肿发白的双手。
如此在海面上漂荡了两日两夜,傻苍又渴又累,气力越来越小,神智也迷糊,最后缓缓放脱断桅,身子任由水浪冲刷下沉。
就在他神智即将丧失时,脚底突然碰到柔软的沙滩,傻苍脑中电光一闪,忙将口里的咸水吐出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浮上水面。
高山,绿树,白沙滩,映入了他的眼帘。
天无绝人之路!傻苍想再抱紧断桅,却发现实在游不动,只好任由海浪扑打,直至被冲刷至沙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