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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阅历广博,别几个主子了,连一屋子宫人嬷嬷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徐循听了,回去学给几个嬷嬷们听,嬷嬷们都笑,“是听了,新晋的南司药,天下都走过一多半了,是个见识极广博的人。”
其实起来,钱嬷嬷也是女史出身,就是当年转做徐循教养嬷嬷以后,待遇再没转回去而已,她和现如今宫里女官还是有密切联系的,顺嘴就,“这一次选秀规模,都在苏杭一带,京城这里还没什么动静。其实听是能补充进来不少女官,这样也好,从前人手不够,宫里很多事都没什么规矩了。如今正当盛世,什么事都该有规矩气象,想必以后,这规矩就能更严密了。”
徐循眨巴着眼睛,,“我觉得现在这规矩已经挺严密的了呀——”
钱嬷嬷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孙嬷嬷撇了撇嘴,,“还严密呢,也是什么事儿都有……”
钱嬷嬷看了她一眼,她也就不往下了,而是转而道,“到了发作出来的时候,贵人要不知道也难。现在,您就先悠悠闲闲地作养着身子吧,太孙妃娘娘都给开了个好头,您什么时候也能诞育皇嗣,这日子过得才叫美呢。”
从前,几个嬷嬷也不大提起皇嗣的话题,直到太孙妃怀孕以后,口中才常常地带出这些话来。徐循听了,也感到肩上有一些压力,她,“那我倒也是情愿有呢,这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
几个嬷嬷也都叹了口气:太孙这一年内,跟随着好动的皇爷,外出的次数也实在是多了一。
“对了。”徐循又想起来问,“这南司药这么有来头,怎么就直接到了太孙妃姐姐身边服侍呀,难道真是太子妃姐姐给要来的?”
太子妃,不像是做事这么高调的人吧?女官选拔还没结束呢,就直接给名要到太孙妃身边,怎么看,都像是汉王系会做的事……
“太孙妃是客气,不愿意张扬。”钱嬷嬷提起太孙妃,素来都是极为赞誉崇敬的。“其实,这人是皇爷问周王殿下要来的。周王殿下编纂《救荒本草》,手底下人才济济,光是医学之士,便成十上百。皇爷一听太孙妃有了好消息,据就亲自给周王殿下写信索要了这么一个医婆,直接给送到太孙宫里来了……”
她叹了口气,“这些年,王娘娘病了,张娘娘只管宫事,皇爷跟前一句话也不多。皇爷又患头风,一痛起来,脾气越发古怪,除了对太孙,还是这样掏心挖肺地疼以外,我看就是对汉王,都没——”
自己宫里人私话,没这么多忌讳,钱嬷嬷犹豫了一下,就继续,“都没这么好,更别是对太子殿下了。春和殿那里传出消息,太子殿下最近时常都得了不是,皇爷出去,他还能喘口气。要不是太子妃殿下里外周全着,不得还要更觉得难受。”
徐循还真没见过处境这么艰难的东宫,想到太子妃忙里忙外的,要操心的事何等之多,也是不由叹了口气。“前头在姐姐屋里,她们还,觉得内宫如今平静了许多。我想到你们和我的那些事儿,倒觉得树欲静而风不止,太子妃娘娘实是不容易。”
“这些话,贵人可没有往外吧?”钱嬷嬷问,徐循忙摇了摇头,“哪能随便往外呢,我就按嬷嬷们教的,多数时间,都当自己没嘴儿罢了。”
“这便是了。”钱嬷嬷这才安心。“倒不是姐妹们不值得信任,只是别人屋里的宫女,谁知道是什么成色,有些话被她们拿出去乱传,倒变味儿了——贵人您从前见识得还不算什么呢,毕竟张娘娘生日,人到得还不算太齐,等今年年关,再看热闹罢……唉,也都是可怜人,在皇爷跟前战战兢兢的,怕得是不成样子了,扭过头来,照样地这样喜怒无常地欺负人……”
徐循现在再看刘婕妤,就有明白她性子怎么那么张扬了。这事穿了也很明白,徐循跟的是太孙,好日子在后头呢,现在张狂,把以后的福气都给抖搂干净了该怎么好?可刘婕妤服侍的是皇爷,好日子就在当下,现在不张狂,以后哪还有机会得瑟?
也许,就是这一份对未来的不安,使得刘婕妤的脾气特别地古怪吧……徐循现在想来,也是挺同情她的,倒没那么委屈生气了。她叹了口气,“来也是的,皇爷脾气不好,各宫就更该收敛些了不是。今年年关,别出什么幺蛾子,大家安稳过去,也就罢了吧。”
她的担心和期盼,都是有道理的。若是后宫妃嫔中,有人想找人捶打拿捏一顿出气取乐,找到了太孙宫、太子宫两宫头上,除了她徐循,谁都不合适。拿捏何仙仙,听都没听过的人,谁知道她是谁啊?拿捏张才人,贵妃娘娘亲侄女儿,有这个胆量吗?拿捏李才人,入宫多少年了,比你还大呢,有这么大脸吗?作为太孙宫里比较出头的一根椽子,徐循是地位低、关注度高、年纪、资历浅,谁要拿捏太孙、太子,她就是现成的把柄不是?要有麻烦,那也肯定是先落到她头上。
虽有贵妃娘娘撑腰,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徐循现在是很真诚地期望着事别来找她,她一想起来,就很头疼。
不过,话虽如此,但该来得还是得来,等太孙回来后不久,宫里就进了腊月,一进腊月,这礼仪就多了,徐循进宫的次数,也一下陡然增多了起来。——换句话,那就是妃嫔们吹毛求疵、撒疯撒气的黄金时段,也随之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