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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县衙的时候,高坐主审位的变成了三皇子。他回头凝视着高挂堂上的‘明镜高悬’牌匾,神情肃穆而端正。
转过头,他对站在下面的杨桃等人道:“当朝治下,吏治清明,绝不容贪枉法,欺压百姓。你等若有冤情,若有委屈,只要有理有据,本王便为你们做主。”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围观百姓,扬声道:“尔等也是一样,但凡有冤假错案,但凡是受了欺压,不管牵扯到谁,不管他官有多大都不用怕。只要有理有据,本王便为你们做主。”
三皇子从怀中掏出代巡印,‘咚’一声扔在桌面上,也落在在场每个人心里。
“吏治清明,便天下清明。谁敢祸害我朝清明,斩杀无赦!”
围观众人群情激愤,对三皇子赞颂不绝。唯有坐在下首的周县令,如有芒刺在背,坐立难安。
很快,张谦等人的审讯结果就出来了,他被人带上公堂的时候,全身上下完好无损,没有半点受刑的迹象。
周县令正自侥幸,以为三皇子不会有什么结果,可结果却令他惊掉了下巴。
张谦什么都招了。
在冤枉杨桃和赵郎中这件事情上,他如何威逼利诱村民们告状,如何恐吓诱导狗蛋背叛干爹作证,以及事成之后对狗蛋及一众村民的安排,统统招了。
当狗蛋听见县令对知情人最后的安排是‘杀无赦’的时候,惊怒得眼睛睁得鸡蛋般大。
“你当初明明许诺了大家富贵,说好的一家十亩肥田,说好的一家二百两纹银……”
杨桃轻嗤一笑,为狗蛋解惑:“你们图谋人家的银钱,人家还担心你们告发了他曾经谋害人命的过往。你们的命对他是莫大的威胁,唯又死人才守得住秘密!”
周县令肥滚滚的身子从椅子上滚下来,他歪歪斜斜的跪在大堂中央,流着冷汗喊冤枉:“三皇子明鉴,下官冤枉。”
三皇子没理他,继续传召别的证人。
先前证明杨桃如何作案,如何杀人的村民,全都反过来述说自己是逼不得已。那被威逼利诱的种种细节,和张谦招供的一般无二。
证人一个一个的来,说辞一句句想契合,在官场沉浮了十八年的周县令终于明白过来:翻案,已经无望了。
可这还不是绝路,我不过虾兵蟹将,我不过遵命行事。既如此,事发了我又能有多大的罪过?大不了被派往穷苦点的地区,不怕的,不是灾难。
如果能取悦了三皇子,或许连穷苦的地方都不用去呢?
对,顺着三皇子的心意再抓两个更大的官,再有雪若吹一吹枕边风,事情肯定能平稳的过去。
他心中百转千回,马不停蹄的思考该出卖哪些不致命的案例。
还没等想明白,杨桃和乔安便携手给了他痛心一击。
先站出来的是乔安,他跪在地上状告周县令滥用职权,虐待嫌犯。赵郎中便是证人,他在公堂之上解开上衣,身上全是狰狞的伤疤。
冯太医查验,对着伤痕一一指点:“这是鞭伤,按照疤痕交叠的程度,责打鞭数该在数千鞭以上。”
“这是刀伤,伤口小而深,用的应该是穿骨之刑。这是烙铁,按伤口数计算,该有……”
一处处数下来,见惯了苦难、生死的冯太医都不禁咂舌:“这哪里是审讯,简直就是人间地狱。不过是涉嫌违法行医,没有谋财害命,没有敲诈勒索,如何就要受这样的酷刑?”
乔康成也赶了过来,他义愤填膺的说了自己的经历,验伤之后自然也收获了一片唏嘘。
周县令急得一脑门汗,连忙磕头辩驳:“并非下官要如此行事,实在是上令不敢违啊。安公子亲自督促,亲自着手审讯,下官区区县令能耐他如何?”
杨桃便站了出来:“帮着坏人歌功颂德也是被逼的无奈?”
周县令还在迷茫,杨桃已经要来了他先前给三皇子看的‘功德信’:“要说旁人迫不得已在上面签名盖手印也就罢了,你明知道他在你管辖区域内无法无天,折磨犯人,怎么还有脸将这信拿出来?”
杨桃找到自己的名字,比对上面的手印。而后讥讽一笑道:“即便被胁迫,我依旧不肯写正确的名字,依旧不给他完整的手纹。这便是我对压迫和强权的态度。”
她将当初被安家管事要挟的经过娓娓道来,而后挺直了腰板看着周县令:“我给周大人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告诉你这公德信绝对不能用,你怎么还迫不及待的想要替安知远邀功?”
杨桃再看乔安的名字,当看将他手印上纹路明显的断裂时,忍不住微微一笑:“不仅仅是我,乔安也给过你类似的提醒呢。”
她指着那手印让周县令,周县令看着上面明显做不得数的手印,想起当时乔安‘无意间’打碎的茶盏,悔得肠子都发青。
“事实证明,你不是被迫的,你和安知远根本就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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