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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十岁被雷劈了之后前世的记忆就全数回归了,他知道自己是谁,可知道一切后他并沒想象中那样激动,紧接着,他经历了了更加残酷痛苦的事。
阴沉内敛,冷淡凉薄,这是其他人对他的评价,他们只知道他被雷劈后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尤其是当他得知苏大人一家被满门抄斩之后,痛哭到当场晕过去,那样的伤心欲绝,撕心裂肺,就连旁人看了都为之动容。
他们说:意儿,你以前不是天真开朗活泼好动的吗?整天缠着爹娘和骆哥哥,怎么突然就当我们是陌生人了?他不解释,也不愿解释,对这些寿命只有几十年的凡人來说,他们心智还沒达到能理解这种光怪陆离之事的地步。
可他毕竟只有十岁男孩儿的身体,小小的身体里装着一个活了几万年的灵魂,他的行为与他的外表看起來实在太不相符了。府里的人看见他一本正经板着脸孔都嘲笑他:小少爷,怎么垮着脸像老学究一般?小孩子应该是活泼好动才对,小少爷你该不会是尿床被夫人骂了吧?诸如此类调侃让他越來越觉得这些凡人无可救药。
终有一天,他忍无可忍,当着凡人亲娘沐之蓝的面把一个仆人训得跪地求饶,那些人才不敢再小看他。大家都难以想象,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怎么做起事來有板有眼,眉宇间的愁苦阴郁根本就是成年人才会有的。他少言寡语,浑身都冒着寒气,仆人也不敢接近,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公孙府有个“小小”的小大人。
到底是入梦还是灵魂出窍了,浓郁的白雾阻挡了视线,视线未能及的地方,他都忍不住想要去探个究竟,投胎成为凡人,他除了有前世的记忆,其他的与凡人无异,沒有法力,只有实打实学來的功夫,一拳一脚,都是他从十岁开始就苦练起來的。
依旧是茫茫白雾,他眯着眼穿进白烟里,远远地看到一盏昏黄的灯,每每见到那诡异万分的灯,他就莫名地感到恐惧,不敢再往前迈一步。白雾散尽,是血,铺天盖地如红绸一般朝他压下來,从地下冒出的是血,石缝里流出來的也是血,就连天上的云都红的要滴下血來。
“别害怕,我來救你的!”
有人抓住他的手,拉着他走出血红的迷境,谁?那双手长满老茧,还透着淡淡的药味儿,“快跟我走,走出山洞就得救了。”
山洞?他在山洞里吗?他的眼睛模糊一片,只听见耳畔的风声像野兽发出的嘶吼,那双充满热度的手让他倍感安稳,不知不觉,他也紧握着那双手。他想叫,想看看救他出魔障的人是谁,只可惜那人始终沒有回过头,前方忽然出现刺眼的光点,那人拉着他加快步伐,“快点,晚了就出不去了。”
“意弟,你沒事吧?”
“快起來啦二哥,你睡太久了。”
猛地睁眼,正对着一张消瘦蜡黄的脸,“你干什么!滚开!”
“公孙哥哥,你真的太忘恩负义了,他们说你病了,我好心來瞧你,你却让我滚,也行,劳烦您先松开您高贵的玉手。”
“你说什么!”话刚脱口,低头发现自己正死死拽住岳茗冲的手,而岳茗冲则是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怎么?公孙哥哥你也觉得我手很好摸吧?”他无所谓地笑道,心想着以公孙意的性子,一定会暴躁的跳起來,他倒真的很想看公孙意发怒时的样子,哪知,那人竟然一声不吭,却也沒有松开他的手。
“刚才是你?”
“什么?”
岳茗冲有点摸不着头脑,细长的眼睛半眯着,忽然睁得很大,难道趁着他睡死的时候“玷污”他,也被他知道了?连忙抽出手,哈哈笑了两声,道:“不是我,不是我,怎么会是我?我什么都沒干,你要相信我。”
忽然公孙意眉头拧得更紧了,“你在我睡着的时候做过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在意这些细节问題呢,应该胸怀天下才是,何苦跟他这无名小卒动气呢?他不过是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脸蛋,哪知竟被他死死拽住,怎么甩也甩不掉,才不得已在他床边呆了一天一夜,他也很冤枉很委屈的好吗?
“二哥,冲哥哥听说你病了就來探你,后來他还主动要求照顾你,一天一夜呢,冲哥哥连口水都沒喝。”一旁的鱼巧奉讨巧地说道,见公孙意有些茫然,他继续说:“冲哥哥是个十足的大好人,二哥你还生什么气呢?快让冲哥哥下去休息吧。”
故作委屈状的岳茗冲一个劲地点头,暗中夸赞巧儿这小子还真不赖。
“下去吧。”
岳茗冲正要逃之夭夭,双手却仍然被抓住,“你的手……”公孙意轻抚着他布满老茧有些粗糙干硬的手掌,“你不是读书人吗?怎么这双手……”
“我种地,对,种地,家中父母年迈,春耕秋收都靠我一人,要读书还要干活,真的很辛苦呢。”
“是吗?”像是有些怀疑似的,公孙意松开手,若有所思,怎么会这么巧。
正想问他有沒有入过他的梦,只见岳茗冲拉着鱼巧奉丢了魂一般奔出去。
“臭小子,突然这么好心,到底有什么企图?”岳茗冲搂着鱼巧奉的肩,两人大摇大摆往花园走去。
“若不是我当初看见你糟蹋二哥,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有这种癖好。”
“什么糟蹋,说的那么难听,我这分明是欣赏好不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还有,我是实的不是虚的,你以后少贬低我,算了,跟你这种沒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说,你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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