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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背对着站在她身前,指骨修长白皙,手中的枯枝凛凛透出戾气。
依旧是风吹不动分毫的玄青色衣袍,但他平时收敛下来的压迫感此刻已无处掩藏!
明砚舟眉眼冰冷。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名家丁,此刻正痛得直哼哼。
但更为令人胆寒的,便是那根无所倚仗却飘在半空中的枯枝!
徐氏心中震骇异常,她后退了几步,由婢女扶着才勉强站稳。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她道:“容昭,你休得装神弄鬼!”
丽娘已快步奔来,紧紧地将容昭揽进怀里,又将她破损的衣袍紧紧攥住,遮住他人打量的眼光。
容昭抬起头直视着徐氏:“我没有装神弄鬼,想来是你亏心事做得太多,便是连鬼神都无法容忍了!”
却是连母亲两个字都懒得唤了。
她话音刚落,便见那根枯枝仿佛有生命一般,顷刻间转向徐氏的方向。
它缓缓靠近,果见徐氏面色大变!
她哆嗦着身体,踉跄着后退:“到…到底是什么人在此故弄玄虚!”
无人回答,只有那截枯枝划过青石板那难听的声音作答。
徐氏早便没了当初的气焰,她惨白了脸,紧紧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枯枝。
身后的家丁见状也吓破了胆,僵硬着不敢动作。
“都死了吗?来人哪!”徐氏见退无可退,不由得大喊一声。
家丁这才如梦初醒,纷纷爬起来冲向那截诡异的枯枝。
明砚舟身形一顿。
容昭看着他从容转身,眉间隐着一丝不耐。
随后出手如电,枯枝夹带着冷冽的力道扫向蜂拥而上的家丁。
他的招式毫无花架子,只有招招到肉的狠戾。
家丁们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后便发现自己的身体已凌空而起,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徐氏目眦欲裂,没有什么比自己亲眼目睹如此可怕的场景更令人胆寒的。
还是两次。
明砚舟眼里尽是升腾的戾气,他还待再上前,被容昭轻轻扯住另一边的袖子。
那女子仰头望着他,眼底通红,她微微摇头,语气郑重:“明砚舟,你的手不应沾染污秽与血腥。”
一刹那,眼中戾气骤然消失,他指骨一松,枯枝委地。
丽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再愚钝,也大致能猜出发生了何事,她哆嗦着下巴:“小…小娘子,这里有其他人?”
容昭转头,看向身侧的姑娘,轻声安慰道:“别怕,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丽娘:“……”
他再好,也是道亡魂啊小娘子!
家丁们从地上爬起来后再也不敢上前半步。
容昭转头看向徐氏,扬声道:“你回去吧,别再来此处了。”
“你…你如何敢?”徐氏强撑着身体,开口道。
“如何不敢?父亲盼我不困于内院、不为人所挟,这些,我都做到了。”
徐氏被她一堵,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书失手杀人,自有大胤律例惩戒,你私下与人达成害人性命之约,我不请府衙来拿你,便已是对你最大的仁慈。”容昭望着她,落下的话语掷地有声。
围观的百姓纷纷附和。
明砚舟垂下眼望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
徐氏还想说什么,但围观的百姓已七嘴八舌地开了口。
“快走吧,没报案抓你便已很好了!什么世道了,还让活人嫁与死人结冥婚!”
“你儿子犯的罪,怎好让他人代为偿还?不过看你这趾高气昂的样子,你儿子犯下如此大罪也有迹可循……”
“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
徐氏再也站不住脚。
“夫人,此刻已讨不着好了,我们走吧!”身旁的婢女低声劝道:“且小娘子身旁似乎有古怪,这也太骇人了!”
徐氏又想起那截枯枝无风自动的场景,后背发凉!
她艰难地站稳身体,看着地上面色仍旧苍白的容昭:“我…我此来仅是请你回去祭拜你的父亲。”
容昭淡淡地回视着她,并未回答。
徐氏见状,自是知晓自己说什么都晚了,便攥紧了婢女的手,故作镇定地上了马车。
人群散去。
丽娘抬手将容昭扶起来,轻轻拍去她身上的灰尘,随后不断地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明砚舟立在一旁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他微微弯了眼睫。
“小娘子,你说的那个人,他在何处?”
容昭担心吓着她,摇了摇头:“他不在此处了。”
丽娘顿时松了口气,搀扶着她往院内走去。
容昭身上的衣袍已破,隐隐露出肩上的肌肤,在阳光下白皙如玉。
明砚舟顿时移开视线,待听得院内关门声响起,才提步踏入院内。
丽娘提来满满一桶水,供容昭洗去身上的灰尘。
她洗澡时不喜人服侍,只一人静静地坐在浴桶内。
眼前不断浮现与父亲在一起读书、写字的时光。
她抿着唇,竭力让自己不哭出声。
但偶尔加重的呼吸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明砚舟立在廊庑之下,一时未敢打扰。
他知道,她在哭。
半个时辰之后,容昭从屋内走出,除了眼底红了些,脸上并看不出异样。
她扬着笑同明砚舟道谢。
只见那男子拧着眉望着她,并不说话。
“我脸上有什么吗?”她抬手摸了摸脸颊,眼神疑惑。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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