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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歌的神智刹那间被徐立的话拉了回来,她颤声发问:“我爸爸怎么了?”
“刚刚接到消息,高志远突发脑溢血,现在正被送往医院急救。”
徐立说完担心的看着左承尧,他虽然比那位尖叫的秘书镇定得多,但眼见左承尧半个肩膀和双手都鲜血淋淋的样子,无论如何都不能等闲视之。
他扯下领带,上前想要帮左承尧扎住仍然在流血的伤口,“左先生,这伤口需要去医院缝合包扎。”
此时的高歌却对左承尧骇人的伤口和苍白的脸色视若不见,她只听见父亲脑溢血,现在正在抢救,她急切的扯住徐立的衣角,“告诉我,哪家医院?我爸爸在哪家医院,告诉我。”
徐立冷冷的想要拂开她的手,并不想回答。他只是对着左承尧说,“还有这位高小姐要怎么处理。报警?”
左承尧却命令道:“徐立,我们现在马上去医院。”他怕徐立误会,又补充一句,“高志远所在的医院,带上高歌一起。”
“左先生,高小姐行凶伤人,她……”
“徐立!”左承尧却断然喝止了徐立。
徐立终是不再言语,默默的将领带递给左承尧,自己转身在前领路。
左承尧从徐立手中接过领带,单手草草的绑在了肩膀处,然后用没受伤的那一侧手臂拉住高歌往外走。
失魂落魄、心急如焚的高歌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只懂得任左承尧牵着,跌跌撞撞的跟着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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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高歌一行赶到医院的时候,高志远已经被推出了急救室。
他们来晚了,高志远已经咽气了。
高歌只来得及看见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没有与高志远再说上一句话。从此,她将再也没有父亲。
她以为她会嚎啕大哭,可最后却只是仿佛被魇住了一般,没有任何表情的掀开白布看了一眼,这就是她父亲的结局?
这个男人生前做尽坏事,哪怕对自己的妻子儿女恐怕也难得有三分真心。在他眼里只有利益,为此可以不惜装病来骗女儿回国,骗她喝下迷药,好将她当作交换条件送上别人的床。可惜,他装来装去却不知道自己原来真的有病。多么可笑,到头来,他所追逐的全部失去,两手空空的来,又两手空空的去。
高歌忍不住想,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多年前,他还会去抢银行吗?又还会私吞下那笔钱吗?
如果他在当年就和左承尧的父亲一起被抓住了,是不是就不会再有后面的那些悲剧了呢?
他会坐牢,但因为赃款被交出来,所以他和他的大哥都会保住一条性命。也许在监狱里改造得好十几年就放出来了,他的人生还有机会。
说不定也还会有美满家庭,娇妻幼女,平顺人生。
但高歌深深的知道,就算再重来一百次,父亲也不会做那样的选择。
有人说性格决定命运,高志远的一生就是一场豪赌,他身边所有的人与感情都可以拿去下注,不管赢了输了,他都不会愿意离开赌桌。
至少,他有过这二十多年的风光。
可高歌呢?
眼前的这具尸体给了她生命,也毁了她的半生。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复杂感情来面对这个叫“父亲”的男人。
也许他的死亡对他、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他不用再面对漫长的折磨的牢狱生涯,不用再承受从城市的顶端坠落地底、一无所有的痛苦。
以命偿命,从此高家不再欠左承尧。
高歌静静的把白布再次盖在了高志远的身上,从今往后,她再也没有父亲。
左承尧一直在旁陪着高歌,他静默不语,只是如影随形,没有去管自己那不过简单包扎的伤口。
死去的人从此长眠,活着的人却还有一堆杂务要做,高歌在医院签了一堆字,死亡证明书,与警察交接,将父亲暂时送到太平间冷冻,这之后还有殡仪馆火葬场在等着她安排。
她身上并没有带钱,左承尧就在后面不发一言的买单。
人生多么吊诡,最后付钱令高志远安息的人,却也是一手送他上路的人。
等忙得七七八八之后,高歌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她对左承尧说:“你可以去告我故意伤害,我会认罪。”
左承尧只简单的说了三个字,“我不会。”
高歌也并不感恩,她也只是淡漠的说,“那好,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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