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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五人在归宁山庄客房住下,后日便是宁庄主的寿辰,玄机门其中一个目的是要达成朝廷与归宁山庄更友好紧密的关系,所以他们没有理由不留下为宁庄主贺寿。
归宁山庄作为江湖第一正派,之所以和朝廷一直保持良好关系,这就要追溯于三十年前。当朝丞相张霄有一妻两妾,大夫人育有一女,叫张洛,二夫人有一子一女,儿子叫张贵,女儿叫张欣,三夫人最得张霄宠爱,底下育有一子叫张谦。
在外人眼里张家曾经最是令人羡慕,因为大夫人温柔贤德,将府里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二夫人妖娆美貌,为张霄生了第一个儿子,三夫人知书达理,生下的小儿子也极其聪慧,十五六岁便是京城尤为出名的相貌与才情并重的贵公子,甚至名声已经传到别国,有公主指明要招他为驸马。
可惜天妒英才,张谦不到二十岁时,因为撞见自己的大姐和尚家公子私通而被害,这件事惹得天下人不少唏嘘。
张洛虽不及张欣妩媚动人,却也是端庄娟秀的美人。那年张洛十八,在一次宴席上与宁仁一见钟情,宁仁四十出头当选归宁山庄庄主,同年,他迎娶了二十八岁的张洛,婚后不到两年,张洛与尚荀有私情的传闻总是时不时在人言中流传。
宁仁与张洛本是令人羡慕的一对璧人,起初大多数人并不把流言当回事,然而在张洛与尚荀私会当场发现了张谦的尸体,舆论才立马转变方向,将所有恶言扔向张洛母女与尚家人。
尚荀因谋害张谦一罪被判死刑,张洛虽然没有被定罪,却被张霄从家谱中清除,归宁山庄也不肯接纳她,最后无处可去的张洛选择从归宁山庄后山的绝情崖上跳下,然而至今无人发现尸体,大约不是被江水淹没就是被野狗吃了。
此事并未在此告一段落,在张洛消失后第二年,宁仁便娶了张家二小姐张欣,没过多久张欣为宁仁生下了儿子宁熙。
张霄两个女儿先后都嫁给了宁仁,关于他们的故事众说纷纭,但无论如何都是张洛不守妇道在前,所以即便人言中对宁仁和张欣之事也有争论,却只占了一小部分。
庭院中,盛阳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宁家和张家的事都告诉爱纯,爱纯杵着下颌,默了默后道:“庄主夫人是丞相的女儿,宁庄主是他的女婿……盛阳,你觉得丞相这个人怎么样?”
“贪恋权势,不然怎么一大把年纪还不肯隐退。”
“其它呢?”爱纯凑过去小声说,“你觉得他忠诚度如何?”
盛阳想了想说:“老大,我一个小官对丞相的事最多就只是道听途说,他的忠诚度我也不好随便评论啊。”
“我两私底下谈话不忌讳这个,你就说说自己的感觉。”
“这个啊……我觉得丞相虽然看着古板严肃,不易亲近,但像他这样的两代老臣对朝廷的忠臣度应该不容置疑吧。”
“我听说丞相有个儿子是将军,那人就是庄主夫人的哥哥张贵?”
盛阳点头道:“唉,张霄现在只有二夫人为他生的一对儿女了。张家和尚家原本关系很好,两家的几个孩子还是从小一起长大,张洛和尚荀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难怪会发生后来的事。”
爱纯微微蹙眉,想了想道:“尚家是武将世家?”
“对啊,传言当时正好有一军中要职空缺,上头有意让年轻才俊胜任,尚荀和张谦是其中最有利的两个竞争者,说句难听的,张家虽然遭遇重大变故,但张贵也因为排在他前头的两个一个死一个被抓,最终渔翁得利,顺利拿下那个职位。不然现在的振威将军还不知道是谁呢。”
那时在白兰山脚下的别院,爱纯见他在大雨中执着地拯救梨树,不由有些感动,便觉得他不会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以至于后来一直对他少了几分警惕的心思。
四海城归附朝廷后的那次大赦,尚荀也在其中,所以他已是无罪之身。尚家在尚荀被抓之后就已经开始走向衰落,如今尚荀投靠邢王,是邢王麾下大将一名。
爱纯正陷入思索,盛阳突然拍拍她,给她使眼色。爱纯顺着他的目光转头向后看,却见宁箫一副凝重又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从眼前路过。
盛阳调皮地笑道:“宁校尉,什么心事让你眉头不展啊?要不要过来喝杯茶醒脑?”
宁箫脚步一顿,冷哼一声后头也不回地走进拐角。
盛阳不以为意地笑笑:“就凭我在老大你那里学到的东西,我判断他肯定有事。”
“你刚才不叫住他,他就要撞上石墙,明显走路在想事情呢,但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老大,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
爱纯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翌日,爱纯和盛阳吃完早饭,在山庄内闲逛,站在半山腰的观景台上眺望,可以看见通往大殿的百阶阶梯,此时,阶梯下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有人从里面撩开门帘缓缓走出。
紫色祥云滚边长袍,端庄优雅的装束,线条美好的嘴唇勾勒出若有似无的笑,此人竟是璃王!
爱纯和盛阳面面相觑,眼神似乎都在说:怎么是他?
半晌,爱纯吐出一口气,摸了摸怀里的骨灰盅,转身离开观景台后继续向上走。
盛阳跟在她身后,说:“老大,璃王跑这来做什么?他这一年得到了不少势力的拥护,你说他是不是想趁机拉拢宁庄主?”
“明日就是宁庄主的寿辰,他此次前来目的很明显,只是……”
“只是什么老大?”
爱纯默了默后摇摇头,忽而从山林中传来琴箫合奏的乐声,曲调婉转悠扬,和鸣丝丝入扣。
“是从那边传来的。”盛阳在前面带路。
约莫走了半盏茶时间,来到其中一个山头,视野开阔之处有一张圆形桌和四个石凳,桌上摆放一把古琴,其中一人坐在石凳上抚琴,另一人背对而立,手持玉箫,合琴声吹奏。
琴声戛然而止,宁箫放下玉箫回望,与爱纯四目相对,嘴角扯出一抹略带讥诮的冷笑。
爱纯以为是自己打扰这么美妙的合奏,有些愧疚地颔首道:“抱歉,是我们冒犯了。”
坐着的那人一袭青衫,容貌清俊,身板挺直,以紫檀木簪子束发,身形偏瘦小,气质却不凡。只见他起身对爱纯谦和一笑,拱手说:“左玄督大人,莫要自责,刚才我与三师哥合奏的本就是一首没有谱完的残曲。”
“原来是这样啊。”爱纯走过去笑笑道:“你就是尤恒吧?幸会幸会。”
尤恒微微一怔,笑了笑,引他们二人入座后,一边斟茶一边说:“弟子与大人未曾谋面,大人是如何知晓弟子?”
盛阳抢着道:“我们老大可厉害了,能通过眼睛读懂人心。”
“哦?读懂人心?”尤恒一双明眸疑惑地看向爱纯。
宁箫走到爱纯对面坐下,冷笑一声。
盛阳又故弄玄虚地勾了勾嘴角说:“宁校尉你笑什么,我们老大昨晚就看出你的心事,连解决的办法都帮你想出来了。”
宁箫举起茶杯的手一滞,冷眼看向吕爱纯和盛阳,道:“休拿那些鬼话唬我,我不吃你们那套。”
“老大的本领你也是领教过的,信不信由你,呵呵。”
爱纯不表态地笑笑,尤恒忽而双眸一亮,对她说:“左玄督一介女流年纪轻轻便能当选玄督之位,必有过人之处。三师哥确有一心事积压心头,昨日师父找他谈话,要他离开玄机门回到归宁山庄,而且,似乎有意将庄主之位传于他。今早三师哥心烦意乱找我解闷,可我只能陪他琴箫合奏,却也不能帮他想出消除烦恼的法子。”
“六师弟!”宁箫叫了一声后立马看向爱纯,爱纯微微挑了挑眉毛,杵着下巴抿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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