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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羊口火墩,距离西龙河以北九十多里的山丘边缘,距碎石堡两百多里地,正北、东面大片矮树林,进入山壑荒地,一道道深浅不一干裂的沟壑,人马难行;西面有一条两旁栽种了黄连树的小道,沿着丘陵通往大道上,看护着石关屯与碎石堡间的道路。
往南往东,是大片起伏的荒地,夹杂着稀疏的树林,满眼看去,青翠的藤草随处可见,直到西龙河沿岸,才能看到河对岸大片的田地,那是碎石堡的屯田。
印有深深车辙的大道,黄连树相隔三丈左右又栽种在两旁,看似不起眼,但三家商户为了保证这条大道通畅,却是也拿出了不少的银钱,只是和从工坊区里获得的利润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但想想商户为了阻断鞑子南下,竟然把黄连树拔掉,这卑劣的手法,萧夜很是不满。
至于大道路面下深处藤草交错的根茎,没人知晓,更不会理会,只要道路能行即可。
不过现在站在大道上,放眼四下望去,那挂着翠绿碎叶的藤草蔓枝,已然把那个建在高坡上的火墩,包围在了中央,没有遏制的手段,或许不到明年,这个火墩就会直接被藤草攀爬上墩墙掩埋了。
萧夜知道藤草的危害,也明白藤草结的果子的用处,早早就派人通知了王大力,给火墩捎去了黄连树的树枝,栽种在火墩与大道之间的岔路上。火墩四周也栽下了十几株的树叉。
这种黄连树的易活性,连王大力他们这些工匠出身的老人,看着也是啧啧称奇。
火墩北面坡下与矮树林之间有长宽两里多的平地,砂石地面上原先只有稀疏的荒草,现在半月不到,已经覆盖了厚厚一层的藤草。
车队赶到火墩附近,自有军士出来迎接,不用百户张口,左石已经招呼了亲卫,还有永和屯跟来的匠户们,大家拿着简陋的工具,开始清理这块平地上的藤草。
萧夜跳下马,扣好腕袖,也拿了一把镰刀,小心翼翼地清理着脚下的藤草,这些被砍割下来的藤草,摘下枝干上的果子,其他的远远丢掉。
一辆修补好的带厢马车,在小六子几人的护卫下,连推带拉地上了高坡,停在了火墩门口,两个粗使丫头,先后把梅儿和莉娜抬扶送上了二楼;那里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张子长搬到了楼下的房间里。
就在大家伙埋头苦干的时候,来自石关屯的押运小队,在王大力和王青的带领下,急匆匆地赶到了,带来了一些工具和两车的黄灰泥。
将近百人的清理大军,挥镰用锨地把地上的藤草开始往外清;还好,这里是藤草今年蔓延过来的,要是等到明年再覆上一层,就更加难以清除了。
李寻乌很有眼色地蹲在马车旁,看护着道旁草席上躺着的李山和李信安,顺便给喂点水;他们是想帮忙,但被毒刺扎到手后,先昏迷两个时辰再说吧。
长十六(步),宽十五(步)为一亩,晚饭时,十亩方圆的砂石地面上,藤草已经清理干净,地层下的根茎也被挖出来远远扔掉。
有着和藤草打交道经验的军士知道,这些藤草要是不把根茎清理掉,一场大雨过后,甚至是仍在地上几天不管,绝对是死而复生,那活就白干了。
有老军带着猎户,去到场地边缘,把带来的黄连树苗,间隔一丈栽下,浇上点水,明天就能看到一株株生机焕发的黄连小树苗了。
被毒刺扎倒的人有人看护,喂点茶水,睡醒了就没事了;其他的军户忙着开始扎营、做饭了。
萧夜这时已经回到了火墩里,在二楼顶上的平台,和王大力、王梓良、张子长、王青几人说话,目前的石关屯,虽然看似平静,但山雨欲来的迹象,让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王叔,这里就是以后的新屯子,老羊口围屯,也要建成一个石堡,规模就按两个采石场石堡大小建,堡墙按一丈五高算,咱们的灰泥不再往外卖了,自己都不够用,”萧夜指指外面整理出来的地块,对王大力说道。
既然是围屯,堡墙的高度就得折半,萧夜不想让外人找到攻击的借口。
黄灰泥只要石关屯不往外卖,黄家是不会说啥的,早先就说好了的。物以稀为贵,他们巴不得石关屯停了灰泥的生产。
“晓得,”王大力黝黑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百户离石关屯越近,咱这心里就越踏实,那胡适彪想在屯里立威,到现在还没从草原上回来呢,”
“恩,他早先是我父亲的老部下,等他回来了,能说通最好,要是再和咱们拧着干,哼,”萧夜冷冷地哼了一声,瞟了眼默不作声的王梓良,没有多说。
王梓良沉凝的点点头,百户的意思很明白了,下黑手的事,他自会去安排,不就是二十一个人么,死在草原上的汉人多了去了,多几个连水花都溅不起来。
在他看来,百户去了趟永和屯,未尝不是好事,起码有了决断的势头。
胡适彪贸然去了草原,那下次再去的时间也不会太久,黄汉祥早就有了动手的打算了,王梓良心里默默地盘算着。
“王叔,这里要建起一个石堡,灰泥就从采石场那里调运,不够的话我去找田家说的,反正是咱们自己用,”萧夜说着,突然一拍脑门,“哎呦,把他们三个给忘了,”
“左石,去,把李寻乌找上来,他不是有半部论语吗,我倒要看看真假,”摆手让左石去了,萧夜眯眼一扬手,从石关屯方向往这里一划,“咱们的地盘,有两个了,没个人打理是不行的,起码要会写文章,会撰写公/文才行,”
他这两句话,顿时就让身边几人来了兴趣,百户找来的事务官,那将来可是要和他们打交道的。
“王叔,老羊口围屯规模,按平常屯子去做,不能违律,否则很麻烦的,就靠你监管了,”
“梓良,你派人和碎石堡的黄富贵多多联系,咱们紧缺的一些矿料,他还有点门路,神仙好拜,小鬼难缠,真是小鬼咱们才有机会搞到稀缺矿料,花钱没关系,我还要找他帮忙呢,”
“碎石堡刘水合是咱们的人,不过现在应该还是军士,他是咱们的内线,每月他的情报要记得收集,”
“王青,你的押运小队,这一阵主要协助王叔他们,把这个石堡给建好,将来你们的用处可不在这里,是在甘肃镇那里,”就在萧夜交代今后主要事物的时候,楼梯上蹬蹬脚步声传来,他也随即不再多说。
穿着陈旧青袍的李寻乌,跟着左石上到了平台,布鞋踏上青砖地面,抬眼一看,环绕在西门百户身边的几人,心里顿时就明白了。
这几人,应该就是石关屯的主要人物了,马贵都没上来;看来,李寻乌在外面看护两个伙伴的时候,也没闲着。
“来来,李寻乌,本官给你引荐一下,他们可是本官的左膀右臂,”萧夜大言不惭的话,让李寻乌暗暗撇嘴,你一个小小的百户,还敢说左膀右臂?坐井底下时间长了吧。
但是看其他人一个个正经八百的神色,李寻乌没敢多说,忍着心里的好奇,上前和大家见礼,“书生李寻乌,字孝韧,甘肃镇李家村人氏,见过各位,”
他这句话,顿时就让王大力笑喷了,王青、张子长也是咧着嘴想笑不敢笑;只有王梓良,依足了书生架势,拱手回礼。
也是,李寻乌的字号,初次听来,萧夜听着也想笑,但他要是笑了,那李寻乌的脸面可就羞折大发了,绝对会转身离去。
瞪了王大力一眼,萧夜把每个人介绍给了李寻乌,“孝韧兄,本官正是靠这些老叔弟兄,才能活着站在这里,”
“这里是蒙古鞑子实力范围边缘,鞑子活动猖獗,就连马贼也不把本官看在眼里,前两天他们袭击了永和屯,那里已经被烧光了,”
“今后石关屯,还有新建的老羊口围屯,内里的事物你多和王司吏商议,军事和挣钱的事本官管理,其他的你们俩看着办,”萧夜很干脆地把民事事物,交给了他和王大力。
以前因王大力不识字,他不得不出面应对,也是搞得很是头疼,现在终于来了一个秀才,那正好推出去了事,只要不误了自己的事就好。
“哦,这个,”李寻乌眼睛眨巴几下,一时间没了话说,他哪里能想到,这个百户这么利索地就让自己管起了屯子,司吏的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
“你那个李山兄弟有些武艺,就进我的亲卫队,跟着左石旗官,休息一天,后天去碎石堡,找到黄家掌柜,先把你们李家村的乡亲接过来,这里虽然田地没有,但在磨坊里做工,吃饭还是能吃饱的,”
“至于李信安,就让他跟着王大力,先当个书记,管管磨坊账目啥的,省的每月发饷乱糟糟的,”三言两语安排了事物,萧夜拍拍李寻乌的肩膀,很是轻松地下了楼。
“这个,这个,”还没回过神的李寻乌,看了眼笑眯眯凑过来的王大力,赶忙告罪一声,急急追下了楼,自己表哥还在大牢里呢。
甘肃镇有堡德斯在,只要不是秋后问斩的死囚,这种事花上些银两,问题不大,就看萧夜愿不愿意办了。关键就是去找关系,花费银钱,这两点李寻乌是徒呼奈何。
晚饭后,火墩前的空地上搭起了连片的营房帐篷,王青的押运小队分出一半人手留守,准备第二天开挖地基,另一半连夜要赶回石关屯,那里的守卫还是缺人缺的厉害。
尽管亲卫队一半的军士,左石带着已经回去了甲字号石堡,但对于石关屯来说,兵力依然囧迫。
萧夜眼看着梅儿和莉娜喝过肉汤后,见王大力和李寻乌坐在一起嘀嘀咕咕,遂带着亲卫,和王青他们一起,连夜返回了石关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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