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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0日上午,朱先钎随着众人站在指挥舰桥上,看着对面码头一片忙乱的景色,高邮湖、巢湖两艘快速运输舰三层甲板上挤满了海兵陆战队海州联队的官兵,因为洪泽湖和骆马湖两舰运补仁川尚未返回,北海专案的指挥部又临时征集了四艘航速较快的运输船和商船,商船运人,运输舰运货兼载人,码头上数台吊机在吊运弹药补给,还有集结成队的部队在陆续整队上舰,炮兵协的海兵们正喊着号子推着全金属的青铜炮车,辎重大队的大爷们们在赶着骡马上舰,和码头上指挥下属上舰的什长们哨音搅合在一起,人声鼎沸,忙乱不堪。
3000余人的混成部,可不是简简单单的3000人挤在一起运过去就算,整个混成部分成步兵、骑兵、炮兵、工兵、辎重扥各部,还有指挥部人员,这每人携带的装具弹药补给,每门炮要配上若干骡马草料,更别提一匹骡马舰上占地就要比人大上数倍,人可以站在,这骡马可不会一直两蹄腾空,并且这些大牲口,每日里草料分量就比正常一名陆战队员要高上六倍,光光人吃马嚼的,就要占上好大一块,再加上各式火炮、机枪、观瞄装备、弹药补给,确实要忙上一阵子。
前一日,英吉利、佛兰西、米立坚、露西亚、独逸士,还有意呆利、西班牙、荷兰这些西夷国家,联合向大明发出外交照会,宣布武装中立,对交战各方进行禁运,这也是万国公约应有之义。
让人没想到的是,西夷荷兰居然拉着英吉利、西班牙,对大明提出印度尼西亚应当开放共管,并且从西班牙吕宋殖民地的马尼拉港出发,派出数量不少的战舰进入台湾海峡,在马尾港和马公军港外面转悠,看样子是准备武装拦截准备北上的福建水师战舰,这下子顿时蜇了大明朝廷的马蜂窝,印尼作为大明硕果仅存的一块海外殖民地,小小荷兰居然此时也敢趁火打劫,尽管朝廷里面诸位大人们都知道,最终解决问题还是要靠外交磋商,不过这武力撑腰断然是少不了的。
因此,参议院又紧急开会,火速自己打脸,用了半个小时不到时间,通过了印度尼西亚方向议案,不管不顾朝鲜局势,要求福建水师、浙江水师、广东水师,集结战舰,组成威慑舰队,准备与荷兰海上对峙。
如此一来,原本计划针对日本的“东海专案”成了一纸空文,说不得“北海专案”还要分兵防备倭寇,想到此,朱先钎重重的叹了口气,现如今上之策是集中海上力量,彻底打败一个敌人,而后不管是立威还是挥师再战,都可选择;中策就是将海上力量作为威慑,全力增援朝鲜,在陆上先打败对手,下策就是现在的现在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四处出击。
这些策略,连小小的海兵中校都知道,朝廷里知兵的高官不少,怎么就不知道分兵之弊呢。
朱先钎不禁想到个以前京师里面流传的一个笑话,要是有上中下三策放在朝廷公卿们面前,最后结果肯定是选最差的一个。
为啥呀?
因为公卿们群体智商不高啊。
为啥智商不高?
你看吧,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现在朝廷里面公卿后代横行,文官补禽,武官带兽,这些怎么看也没有龙凤之姿的衣冠禽兽们聚在一起,生个儿子会打洞就不错了,保不齐有哪个不开眼的,生个弱智下来,那大明可就完蛋了......
朱先钎摇了摇脑袋,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就听耳边有人在叫朱副舰长,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叫到第三遍才应了一声,扭头看去,原来是新鲜出炉的劳得禄舰长。
只见劳舰面带不虞的说道:“朱副舰长,这刚上任就不听号令了”?
朱先钎见舰桥里众人都看着自己,只好勉强一笑回道:“劳舰您言重了,一条舰上都是您的下属,有事您尽管吩咐”。
早上时候,指挥部刚刚下达命令,此次出海,考虑到北虏主力也是受创不轻,因此兵分两路,邵副指挥官临时坐镇新修复的扬州舰,带领苏州、凤阳、丹阳、溧阳四舰还有四条鱼雷艇,作为主力在南侧海域战巡,防止倭寇突袭;烈阳舰率领浙柯、浙婺、浙瓯三艘炮舰,雷鸣、雷炎、雷电、雷腾四艘雷击舰,护送高邮湖等六艘舰船,重点防备北虏雷击舰突袭。这里面也就烈阳舰和浙柯号连续打了两场,原本不需要出海,不过战舰紧缺,又要防着北虏,说不得还是要参加。
朱先钎接着说道:“小弟刚才想着连番作战,舰上兄弟们士气不高,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能提振一下精神”。
劳得禄不悦道:“忠君为国,吃粮当兵,天经地义的事情,有什么士气不士气,这帮小子天天猫在舰上,吃好喝好,战时津贴和出海补贴拿着,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朱副舰长你想多了”。
“对了,不要岔开话题,邵舰高升之后,带了些人手去扬州舰指挥,本人准备调整一下舰上军官位置,朱副舰长,按照大明水师条例,战时应当有一名指挥官在预备舰桥备便,你看是不是辛苦一下,到后舰桥指挥”?劳得禄问道。
“邵舰长,小弟还兼着舰上的枪炮官,这个不太合适吧”?朱先钎回道。
“唉,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这功劳总不能都是你一个人占着,也得给其他兄弟们锻炼的机会吧,我看枪炮助理钟勇这两次战斗表现的蛮好,葛麦克副长调到指挥部了,就让钟勇临时管着枪炮这块”,劳得禄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说道。
朱先钎看着舰桥里诸人,与自己交好的葛麦克也调走了,其他校级军官一声不吭,刚提拔为上尉的钟勇,低下脑袋避开朱先钎目光,诺诺不敢言。
见如此,朱先钎心里极不舒服,面上还是笑呵呵的说道:“行,听劳舰长的”。
后面,劳得禄又说了些出海之后的要求,朱先钎听着听着又开始走神,感觉自己非常失败,在烈阳舰上辛苦了三年多,功劳不算,这苦劳也是不少,到了吃瘪的时候,没一人出声帮忙。
这人世间趋利避害,向来如此,加上这两年连着提拔了两级,也怨不得别人嫉妒。还有这劳得禄,平时不吭不哈的,看不出什么才能,一朝掌权,给人穿小鞋水平颇高,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舰上传统向来如此。
朱先钎甚至有种想申请调离烈阳舰的冲动,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就算劳得禄同意,指挥部也不会在战时随便同意舰上军官调离,罢了,这兵荒马乱的,去后舰桥养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