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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棋三百六十一,金角银边草肚皮。
黑白先后终需论,得失彼此应迟疑。
步步为营心求胜,立长挡并冲杀急。
莫贪云端不惧险,名家常败死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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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皇宫,御书房里,暖暖的檀香在空气中缓缓流淌,萦绕在黑白分明的棋盘上。
蓝衣女子将最后一个小官子收好,仔仔细细打量着面前的棋局,忽而笑道:“民女不才,好像比殿下多了一个子。”
她对面的青衫华服女子并不恼怒,面上依然带着笑,微微颔首道:“连着三盘都是只胜这一颗子,曹姑娘是给足了我面子了。”
蓝衣女子直起身,笑吟吟地望着她:“公主殿下,还要下么?”
她对面的公主殿下——墨爱笙朝外面天色看了看,摇了摇头:“光顾着与若冰姑娘下棋,都两个时辰过去了,再下,天恐怕就要黑了。”
“说的是——”曹若冰顺着她话头接了句,忽的话锋一转,“殿下千辛万苦将若冰自山中召来,难道只是要与我下棋?”她不想再在这皇宫里浪费光阴,索性先发制人。
“我这里有个病人,还有个大夫——”爱笙口气平和,不紧不慢,像是在讲个安宁的故事,“那病人病得甚重,那大夫对医术知之甚多,也知道怎样才能救我那病人,只可惜——她从未真正施针开药救过人。”她忽的停住,抬起双眸,看向曹若冰。
曹若冰抱起胳膊,微微哂道:“那与我有何关系?”
爱笙仍是不急不缓,边收拾棋子边道:“若冰姑娘是白彻道长的弟子,又由智彦前国医乔先生亲自授业,医术应是高妙。”
曹若冰笑容不改:“殿下真是消息灵通得很——这又与你方才所言又有什么干系?”
爱笙将最后一颗黑子收回棋盒里,向着曹若冰盈盈一拜:“还请曹姑娘答应帮衬着那个大夫医好我的病人。”
曹若冰拈起一颗棋子来,执黑先行,沉目静看十九路纵横,占了个三三星位:“若冰只是粗粗学了点基本皮毛,怕是不行。”她习惯性地又拈了一颗棋子攥在手心里。
爱笙莞尔一笑,拈了个白子出来,看也不看,径直占了中央天元:“曹姑娘,我看着念伊粉雕玉琢又沉沉静静的十分喜欢,曹姑娘这做娘亲的居然也舍得把她送到肃州去——我实在是担心她的安全,所以便自作主张派人把她接回来,接入宫中了。”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肚兜来,“曹姑娘不仅棋艺高超,绣工也是极好。”
曹若冰面色大变,站起身来:“你——”她深知洛阳城风云暗涌,生怕遭了不测,便派家仆将女儿送到肃州曹家大宗伯家里避难,自己也带着病重的养父暂时避去了白云山——怎的还是被这女人算计了?
爱笙挑眼看了一眼曹若冰,笑得仍是柔和:“曹姑娘,这棋,还要下么?”
面上神情僵了一刻,曹若冰冷冷一笑,握成拳的手伸直到身前,缓缓张开汗湿的手心——一颗黑子从空中掉落在棋盘上,又弹起,终于还是落下。
“我投子——我要见我女儿,丑话说在前头,治不治得好,我心里没谱。”
“我棋艺不精,可也看得出行棋套路。我粗通岐黄之术,可也知道姑娘是否上心,”爱笙笑了笑,忽的正容直身,又是向着她一拜,低声道,“还有一事,要请教曹姑娘。”
曹若冰的声音不再如方才那般冷静:“什么事?”
爱笙问道:“令师白彻道长,今在何方?”
“不知道。”曹若冰回答得甚是干脆,她倒是没扯谎,白彻的行踪,素来诡异不定,她虽是师承白彻,但终究是被师姐乔悦颜和杨岚养大,也算不准他在何处。
“那——若有我祖母的消息,还望告知。”爱笙拜得更深,口气又软了几分。
“什么?”曹若冰一诧。
“父王已经,病入膏肓……”爱笙说着,声气一哽。
曹若冰默然,忽的抬起右臂,将手探入宽大的怀袖,取出一只鸽子来,递给了爱笙。
爱笙双手接过鸽子,深深道:“多谢。”她唤了宫人入内,引着曹若冰去见秦念伊。
爱笙走上御案,提笔写信,初秋的太阳挪向西方天际,在案前的大理石棋盘上斜斜地泻了一盘金光,天元的那颗白子上,光亮灿烂得有几分夺目。
已经酉时,正是晚膳时分。
“她死了,她没死,她死了,她没死……她死了,她没死……”洛阳流筝宫内,发丝散乱、满面胡茬的青年男子口中念念有词地用一截短木棍在地上划来划去。他的四肢俱用锁链锁着,手腕脚踝处都勒得磨破了皮,额上青肿处已经结了痂,衣衫也是残破肮脏,将原本的天骄气质掩盖殆尽。
身着水色长衫的青年女子半蹲着身子,手中汤匙盛着碗中食物,不住哄劝道:“哥哥,再吃一些,再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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