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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2年,即洪武二十五年十月。
此时距离朱元璋册封朱允炆为皇太孙成为大明新的储君这件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应天府,南京,乾清宫。
朱元璋坐在御案之后,表情无悲无喜,冷冷向御案下的毛镶问道:“听说朝中很多大臣对咱册封允炆为储君很是不满?”
锦衣卫指挥使毛镶跪在御案前不远处,恭敬地回道:“启禀陛下,确有此事,朝中诸位大臣对陛下册封皇太孙一事皆颇有微词。”
朱元璋将手上的题本合上,一只手将其放在御案上,面色变得阴沉说道:“给咱记住这些人的名字,整理好给咱递上来。”
毛镶赶忙跪伏在地,恭敬地说道:“是。”,心里却想着这次不知道又有多少大臣会遭殃。
朱元璋挥挥手让其退下,毛镶识趣地行礼退了出去。
朱元璋看着毛镶离去的背影,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戾之色,毛镶啊毛镶,不要怪咱心狠手辣,这么些年你的荣华富贵也享尽了,咱必须用你的人头来安抚朝中大臣,为允炆的仁义之治做一个开端。
朱元璋眼神收了回来,又拿起桌上的题本掂了掂,其上的落款处写着朱棣的名字,朱元璋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来人,拟旨。”,说实话,他自己心底的理性其实告诉他立朱棣为储君要比立朱允炆要来的好,但他的感性始终把朱标的影子带到了朱允炆的身上。
老四啊老四,不要怪父皇心狠,这道旨意就当做是给你的补偿吧。
北平,燕王府。
朱棣快步走进书房,走到姚广孝面前说道:“大师,果然不出你所料,父皇真的应下了此事,以北平为试点,继而推至全天下。”
姚广孝闭着眼转着佛珠,淡淡地开口说道:“殿下先不要高兴得太早。”
朱棣疑惑地问道:“大师,此话怎讲?”
姚广孝站起身来,踱着步说道:“陛下虽然应了殿下在北平施行摊丁入亩的要求,但是殿下接下来面对的才是正菜,如果不出意外,陛下接下来就是要开始限制你们这些藩王,以免你们做大,威胁朝廷的统治。”
朱棣赶忙问道:“父皇想干什么?”
姚广孝站定说道:“陛下过不了多久就会对诸位藩王的卫队进行限制,以殿下的燕山三卫举例,陛下会一步步裁撤掉殿下卫队下的大多数千户所。”
朱棣听完沉默,自己的燕山三卫本身按朝廷编制来讲满员时也就不到两万人,这些兵都是大明的精锐部队,这也是自己未来对抗中央朝廷的最大的筹码,如果被裁撤掉就算只是一半的千户所,自己也会元气大伤。
姚广孝见朱棣不说话,便提醒地说道:“陛下裁撤诸王卫队已是必然之事,木已成舟,殿下与其考虑如何保下您的卫队,不如认真开展试点,即使殿下手上无一兵一卒,北平的百姓也会自发成为我们最大的兵源。”
朱棣一拍大腿,惊呼道:“却是如此,如果本王得到士兵们家属的支持,也就相当于得到了士兵们的支持,就算他们以后或被裁撤或被调走,那会把自己当成燕山三卫中的一员,因为试点开展后,他们的根基就与燕王府牢牢绑定在了一起,本王与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姚广孝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殿下聪明。”
北平,徐宅后院。
李念月用自制的棉签沾了点酒精,卷起徐平安的裤腿,心疼地替其擦拭膝盖上的伤口。酒精这东西徐平安之前在家酿酒的时候自己炼了一些出来,不过由于太耗费时间精力,加上洪武朝对酒业发展的限制,这项技术徐平安就一直没有拿出来,小时候看老家有人酿过红薯酒,所以他对酒精蒸馏还是懂一些的。
徐平安现在痴痴呆呆的,大多数时候就喜欢找个地方坐着,偶尔会发疯跑一跑,李念月每次都得花费很大的功夫才能将其抓回来。
这次就是因为其突然发疯直接一把推倒了李念月,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结果摔了一跤,自己才一个人安静下来。
李念月替徐平安细心地擦拭着,擦完后李年月放下徐平安的裤腿,摸了摸徐平安的额头,温柔地说道:“下次别再乱跑了。”
徐平安依旧是痴痴呆呆,没有任何反应,酒精的刺激伤口只让他的眉头一皱一皱的。
李念月回屋里放好酒精,出来的时候柳诗诗已经来了。
柳诗诗拿出一个布包交给了李念月,强行掩盖掉悲伤的神情,强笑着说道:“徐夫人,这是我给徐公子做的衣服,你拿去替我帮他试试,看看合不合身吧,如果不合身,你就替他改改吧,以后.......以后我就不会再来打扰你和徐公子了。”
李念月手里拿着布包,说道:“怎么你要出远门了?”
柳诗诗强忍住想要哭的冲动,强颜欢笑道:“是要嫁人了。”
李念月:?
以柳诗诗这些年的表现来看,李念月实在是很难相信柳诗诗她会另嫁他人,说不定对方是有什么苦衷,但对方若是能觅得一个良人,自己也会为这个“姐妹”,勉强能称得上“姐妹”的这个人送上祝福。
李念月假装不在意地问道:“对方是何人啊?”
柳诗诗哽咽了一下,而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新任北平布政使张昺,张大人。”
李念月认真地看着对方说道:“你真的喜欢他?”
柳诗诗眼圈通红,苦笑着说道:“也许当初喜欢公子只是年少时候的懵懂心悸吧,我也是时候找个良人嫁了,解决自己的大事,况且......况且,张大人年岁不大,又是官身,还主政一方,实为一方要员,他愿意娶我为正妻,救我出苦海,对于我这种说难听一点就是妓女之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李念月看着痴呆地坐在躺椅上,头发飘进自己嘴里都不知道吐出来的徐平安,问道:“你真的放弃了?”
柳诗诗咽下心中的苦涩,目光看向徐平安,说道:“放弃了。”
李念月点点头,目光复杂地说道:“也好。”
就在这时柳诗诗说道:“徐夫人,能让我与徐公子在这个小院里单独待一会吗?”
李念月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柳诗诗面带笑容的白皙侧脸,秀眉微皱,想了下,答应了下来,说道:“好。”,她清楚这个女人有多么喜欢徐平安,所以也不担心对方会伤害到自己的夫君,所以也是放心下来,走出院子,去前院休息一下,刚刚追逐徐平安也把她累着了。
李念月走出院子之后,柳诗诗莲步轻移,走到了徐平安面前,徐平安依旧痴痴呆呆,一动不动地盯着天上的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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