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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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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您回来了。小心,慢着点。”

忠心的奴仆比平日更加殷勤仔细地上来招唿,带着几分凄惶茫然。

嗯。”允禩报以淡淡的微笑,慢慢地挪身下车,扶着两个下人的手,拖着几乎没有了知觉的下肢,缓缓走进出去时还是廉亲王府”的府邸。

进了二门,迟疑着,还是问了出来:福晋——”

我在这儿。”拐角处转出一个红衣妇人。

允禩眼前一花,仿佛时光倒转,回到二十年前。她原本最爱红衣,后来不得已学着低调,还是喜欢明亮热闹的花色,却再不穿红。记忆中,一身红衣的她耀眼夺目,总给人飞扬得意地感觉,竟不知她也能将红色穿的哀婉绝望。

宝珠——”允禩又是内疚又是怜惜,还有说不出口的悔痛。

宝珠眼中的那丝恼怨愤恨渐渐淡去,只余下心疼和哀伤,口气却是冷冰冰的:若不着急撵我出门,就先进屋吧。我不喜欢站在风地里说话。”

允禩张了张嘴,暗暗叹息,说道:去花厅吧。”

搬到这个府邸,花厅依旧做了他们一家四口日常起居的场所,是他们相处时候最多的地方。

宝珠离着几步,不言不语地跟着,心痛的眼神胶着着那个苍白虚弱仍然挺拔的男子。她一生的眷念,一世的劫数!

陈诚搀扶着主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坐下,接过丫环递来的垫子,小心垫在腰后腿下,发觉主子的腿微微打着颤,连忙又命丫鬟去拿毯子来。

宝珠冷然出声:拿两个炭盆子来。这屋有点寒气。”

是。”不多时,两盆炭火被放在允禩身前左右两边。

允禩始终乖乖地听任摆布,眼睛被炭火染上几许暖意,温柔地望着陪伴他走过大半辈子的女子。这些年,她一直是这么照顾着他。有点自作主张,有点专横泼辣,但是,什么都会替他想到。岁月带走了她的青春,却抹不去她的美艳,锤炼了她的风韵,却磨不去她的傲骨。这样一个女人,值得人间所有的美好,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陈诚识趣地带着底下人退了出去,合上门扉时,眼皮一动,落下两串泪。

宝珠,我——我对不住你!”

你是对不住我!既然,二十多年前,你就想要休妻,好与她成双成对,为何不告诉我?难道我,难道我非得——”喉咙哽得生疼,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再也忍不住,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他的心被揪得生疼。他多少年没有见过她的泪了?这些年来,她的心思始终围着他转,为他担心,为他操劳,替他委屈,替他不甘。她和楚言不一样,没有那份淡然超脱,没有那份敏锐机智。她没有走过那么多地方,见识过那么多人和物。她的世界很小,只有京城,只有紫禁城里外这一圈,只有这些人。其实,她比他更介意,更看不开,更难过。可她从来不在他面前抱怨,从来不在他面前落泪,不论发生什么,她始终挺直腰杆,不慌不忙地安排着一切。

她不大会说话,不会安慰人,没有无穷的点子来点缀平凡的日子。她只会按照他和她从小习惯的方式生活。可这么多年,是她支撑着这个家,支撑着两人的体面。在他撑不住的时候,她还支撑着他。不知不觉中,他,孩子们,全府上下,都习惯了依赖她,服从她,忘了问她的委屈收在了哪里,她的泪落在了哪里。

这样的妻,他怎忍休弃?这么个人,他怎忍伤害?他不忍,他懊悔,他甚至为二十多年前的淡漠和伤害而悔恨,可他做了。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的事。

我明白,我做得不好,样样不如她。我从前伤过你的心。可你——”她泣不成声:这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难道——”

宝珠!”他再也忍耐不住,勐然起身,向她迈出一步,摇摇欲坠。

她赶上几步,扶住他,待他站稳,就要放开。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许她走开:宝珠,你我结缡三十年,风雨同舟,休戚与共。你很好,真得很好。胤禩能娶到你,是一生一世的福气。”

那你——”

宝珠,”他压低声音,语气急切:上面那位已经容不下我。你我坐了三十年的船要沉了。我不要你陪我沉下去。”

你以为我贪生怕死?”

你不是。我知道你不是。可我要你活着。想想弘旺,他还是个半大孩子,他——为了孩子们,你得好好的!别让他们没了阿玛,也没了额娘。”

他知道她会受伤,余生的日子再也不会快乐,可他希望她永远昂着头迎接日出日落,希望她得享天年。他不要她陪着他屈辱,不要她陪着他等待没顶之灾,不要她看见他生不如死的不堪。她生来高贵骄傲,也该死的平静安稳。她不适合低头服软,不适合长跪反省,不适合监禁牢狱。

她晶莹地望着他:你难道不谢那位,帮你摆脱我,让你得以同她在地下做夫妻?你难道不是与她互许来生,早盼着没我这个人?”

我——”他张口结舌,又愧又气:他竟然——”

她冷笑:那些话,何等情深意重,你那位好皇上,好四哥,怎舍得不让我知道?我只问你,那些话可是你说的?”

他万分羞惭:是。是我有意说给他听,可我——我并不真是那么想。你我三十年夫妻,她和阿格策望日朗又何尝不是十几年夫妻,患难与共?过去的那些,不过是个梦。我真心想好好做些事,好好同你过日子,白头偕老,共赴黄泉。皇阿玛要我辅佐新君,答应过我,等朝局安定,新君会任我去留。我原想再过个一两年,弘旺也大了,就辞了官爵,求个恩典,同你离开京城,各地去走走,找个喜欢的地方安顿下来,只有你我二人,静静地过日子。可是——”

她叹了口气,目光出奇地温柔,伸手为他理了理头发:这些话,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听得多么欢喜!”

我——”

你呀!总喜欢忍着藏着,不肯明明白白说出来。苦忍,苦捱,累不累呢?周围的人看不明白,还要费心猜,猜来猜去,猜不透,弄不好还猜反了。吃亏也学不乖!哎——”

他浑身一震,讶然地望着她。

怎么了?你总觉得我傻,我笨,不及她聪明,不明白你,是不是?我是不如她。她认得你不过两三年,就能明白。可我认得你四十年,嫁给你三十年,再傻再笨,也不会还看不清你是什么样的人。”

他嘴唇翕动,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呆呆地望着她。

她噗嗤一笑:我呀,怕不比你自己还明白呢!你是聪明,可还比不上她。高攀不上她,只好将就着同我过日子,过傻人的苦日子。”笑容里有苦涩,也有甜蜜。

宝珠,是我错了!”他动容道。夫妻三十年,他们从来没有交心交底地好好谈过。开始怕她着恼发脾气,后来怕她多心多事,再后来怕她伤心难过,从来不对她说心里话,也从来不去了解她心里到底怎么想。

她笑着摇摇头:也只有你,什么错都肯揽到自己身上。三十载夫妻,要有错,我也有错。”她太骄傲,不肯示弱,也不知道怎么打开僵局。

可怜你我,这辈子煳里煳涂地就这么完了。”她叹道: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会好好学学。我也不是笨人,用功点,总能学到她一半的本事。”

你怎会笨?你再聪明点,我可不又高攀不上了?”听出她对那个人终于释然,允禩也觉释然,含笑调侃。

放心吧,我不嫌弃你!”她笑着保证,握着他的手,望进他的眼底:胤禩,我们来世还做夫妻,好么?”

他的眼睛一抖,躲了开去,不敢看她,也不敢答应什么。

她固执地等着,直到明白等不到。她眼中的火焰慢慢熄灭,惨然一笑:你的来生终究还是许给她了。不但来生,生生世世都许给了她,再也容不下我,是么?我终究不如她,终究不如她!”

他心里是有她,愿意陪着她走完这一生,可以为她承受太后和皇阿玛的斥责,可以为她子孙凋零,可以为她承受世人的指点嘲笑,可以为她顶撞新皇。可她终究不如她。如果能选择,他还希望在另一个人身边!

她骄傲了一辈子,硬气了一辈子,到头来,一无所有!

她痴痴地望着他,一步步后退。

宝珠!”他伸出手,急唤,却迈不开步子追赶。他又伤了她!

她喃喃低语:如果有来世,我只盼不再遇上你,不再遇上你们这些人。我只盼有个人,一心一意地对我,心中身边,再没有第二个人。”

允禩的手垂了下去。她值得有人全心全意相待,应该有人全心全意地爱这样一个女子。他放不下楚言,何苦继续招惹她?他们这些人,每一个,带给她的都是伤害。如有来生,只盼他们这些人都不要遇上她,招惹她,让她快快活活地找到属于她的爱,属于她的情。

宝珠勐地转身,跑了出去,不肯让他看见她脸上决堤狂泻的泪水。

允禩颓然跌坐,脸上一片濡湿。

少年就飘入他生命的那一抹红色,永永远远地走出了他的生命。

书房里点着两个火盆,飘荡着一股焦煳味儿。

允禩坐在书桌前,翻看着秘藏了多年的珍宝。

丝绢锦帕,似乎隐隐还带着她的气息,提醒着他那些快乐温馨的时刻。

她的书信,她的信笔涂鸦,她精心抄录的语录,陪着他,安慰他,鼓励他,走过了最难最伤心的日子。

那些画儿,是他在寂寞思念的时候,一笔一划,精心描绘。画上的她永远美丽,永远笑着,永远只看着他一人。

这些,是他的秘密,也是他最宝贵的财富。今日,他将它们付之一炬。

她的音容笑貌早就深深刻在他心里,擦也擦不去。她的文字叙述,他早已倒背如流。过去的点滴,早就收进他心里,永不褪色。她的一切早就融进他的骨血,剔也剔不出来。

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纯洁美好,不能允许别人触摸窥探,肆意歪曲。所以,他将所有纪念品付之一炬,不留痕迹。

火光照映着他的脸,他的眼中淡淡的,没有波澜,一只手紧紧攥着一个荷包,轻轻摩挲。

荷包里塞着一小块水晶。荷包的颜色已经掉了,看不出原来是灰是绿。开线磨损的地方都被笨拙但仔细地补好。原先的图案题诗都已经模煳难以辨认,只在他记忆里清晰。

确信该烧该毁的都烧干净了,允禩将那个荷包贴身戴好,开门出去。

陈诚守在外面:爷。”

都安排好了么?”

是。只是,那些人想临走前再见爷一面。”

不必了。我想清静清静。你替我去告诉他们,走出这里,就别想着过去,好好过日子去吧。”

是。”

福晋,还好么?”

还好吧。奴才按爷的意思,把东西给舅爷送去了。舅爷请爷放心,说再怎么福晋也是他嫡亲的妹妹,能做自然会做。只不过,皇上那边盯得紧,他面上也只好冷淡些,还请爷不要见怪。”

我明白。”允禩皱起眉。那人羞辱他还不够,还一定要让宝珠蒙羞受罪。宝珠到底怎么得罪了他?竟不肯放过一个女人!

怡安格格没事吧?放出来了么?”

听说,皇后贵妃,还有几位太妃,四阿哥五阿哥,求了老半天情,皇上才把怡安格格放出来。交给皇后管束,再不许走出内宫。还听说,先前,策妄阿拉布坦来了封信,想接怡安格格回准噶尔。据说,额附的亲生母亲病得厉害,怕是好不了了,临终前想见见怡安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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