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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被节奏挤压着,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不够用”的错觉。
相互咬合着的爆炸声也逐渐消停了下来,让莫比乌斯随即陷入了奇怪的空寂之中。
阿佐面无表情的坐在树下,仰着头,看着树叶和阳光之间的遮光黯影。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己很累了,就算把一切全都放弃也无所谓的感觉。
——这种一直被自己抵触的想法,在听到那句苦涩的发音之后,变得更加根深蒂固。
来者只有一人,被烈阳拉扯着的影子,使他显得更为形影单只。
阿佐正视着来者,低声道:“您老了。”
“没错,我是老了。”他轻咳几声,带出一片血雾,“老到很多事情都看不清楚了。”
“还没放弃吗?”阿佐并没有上去搀扶他那摇摇yu坠的身体,甚至连表情都没变。
依然带着局外人一般的冷漠。
“作为一个战略家,我知道我们已经输了。”老者自嘲地笑道,“而且输了很多,原本不必要输的东西。”
“您到现在还觉得,这是输赢的问题吗?”
“不,”身上的伤并不重,却足以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使不上来,“这不是。只不过,我只有这一种价值观而已。”
“价值?”
“没错。”老者笔直的挺起了身板,以庄严的军姿沉声道,“纤言?斯陶洛德是筹码,我们也是筹码。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我们都是相同的。”
与其说是想传达给阿佐,不如说是想说服自己。
“您累了吧?”阿佐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
“不累。”老者答道。
“我累了,”阿佐闭上了眼,放松了身体,“累到连思考都懒得再进行下去。”
“为什么?”尽管使自己的语气偏向了平稳,其中掺杂着的暴动也如实地传达给了阿佐。
阿佐眯着眼,看着身边的树林,没有回答。
“为什么!”终于,老者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一个箭步冲向了阿佐,攥起他的衣领质问道。
阿佐避开了那流露着悲愤的目光,他其实并不擅长面对这些。
“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帝国?”谈不上咬牙切齿,老者的发言很是平静,“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帝王?”
阿佐听着沙沙的落叶声,再次闭上了眼。
“……阿佐。”良久,老者松开了他的衣领,像是祈求着什么一样说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这句话让阿佐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作为晚辈,这是你必须履行的义务。”老者喃喃道,“就算是用来满足我的虚荣心,让我知道这一生中输的最后一场仗,并不耻辱。”
强硬已经支离破碎,阿佐扭过头来,看了看眼前的老人。
“您真的老了。”尽管那个运筹帷幄的将领已经消失了,阿佐还是无所动容。
老人的目光锁在阿佐身上,显得有些呆滞。
于是阿佐眯了眯眼,看向了远方说道:“十年前,皇帝的北伐您还记得吧。”
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空寂。
“我父亲也参与了那场战争。虽然大家都知道北伐不宜久拖,选择了在夏季出兵,但冬凛山常年积雪,将士们的装备并不齐全,上了山后冻死冻伤者数不胜数。”
老人随着阿佐的目光望去,看到了正熊熊燃烧着的烈阳。
“以至于,出兵第二天,当初锐不可挡的士气就不复存在了。皇帝虽然没有下令退兵,但大家都知道,这场仗就算打起来,我们的胜算也很低。”
语气慢悠悠的,像是在说一个很遥远的故事一样。
“在第三天,我们的马冻死了一大半,我们的车轮被冻裂,将士们手里抱着粮草,用毫无知觉地双脚,行尸走肉一般跟随着皇帝。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明明知道答案,老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然后,出兵第四天夜晚,刮起了雪风。由于视线受阻,没有继续再行军,只是派出了平常两倍以上的侦察兵出去,不料,他们却一个都没再回来。”
由阿佐平淡的语气所致,老人产生了一种错觉。
“紧接着,我们遭到了第一次敌袭。数量不过三百,却是重骑冲阵,硬生生地将我们数以万计的大军打的七零八落,将士们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山头。”
就好像,这份难堪的历史,在他的讲述下变味了一样。
“我的父亲身为近卫军,职责便是用生命去保护皇帝。尽管是在那种环境下,他还是做到了。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话,结果却非常戏剧xing的,改变了我的一生。”
——老人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是没有感情的。
“他跟皇帝说,退兵吧。”阿佐低声道,“我相信他也知道,在我们帝国,除了皇帝本人,任何敢在战场上说出这种话的人,都是死刑,并且连坐九族。”
阿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生硬的笑容。
“之后的事虽然我查了很久,但一直没有明确答案,似乎是被刻意掩盖了。只知道我父亲并没有受到责罚,皇帝也确实退兵了,不仅如此,还将我安排进皇宫做了二皇子的玩伴。”
听到这,老人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
“我父亲常说,当他说出那句话时,他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而且也没打算为任何人求情。所以我能够活下来,全在皇帝当时的一念之间。”阿佐喃喃道,“也因此,活下来的我,这条命是皇帝的,理所当然,要为他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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