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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热血一孤刀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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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门终于醒了,他第一个感觉就是冷。随后他听到了几声急切的唿唤。他吃力地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一张中年人的脸。已是黎明时刻,朝阳从谷仓开启着的窗户直射在那中年人的脸上。那脸上虽已沾满了灰尘,却也充满了惊喜的表情。沈玉门望着那张十分精明的脸孔,犹豫着叫了声:“石宝山!”

那中年人立刻应道:“属下在。”

沈玉门似乎松了口气,重又把眼睛合起来,神态显得疲惫已极。

石宝山俯首坑边,道:“二公子觉得伤势如何?还病不病?”

沈玉门连眼睛都没睁,只摇摇头。

石宝山道:“属下接应来迟,幸好二公子只负了点伤。属下已派人通知盛春德大夫在孝丰秦府候驾。盛大夫是伤科高手,这点伤势想必难不倒他,请二公子放心。”

沈玉门点点头,有气无力道:“孝丰秦府是哪个的家?”

石宝山一怔,道:“就是大公子生前好友,人称‘一剑穿心’秦冈秦大侠的府第,难道二公子连他也不记得了?”

沈玉门沉默片刻,道:“我只记得孝丰有家‘丰泽楼’,东西好像还不错……尤其是林师缚那道‘白玉瑶柱汤’烧得道地极了。”说完,还勐得咽了口唾沫。

石宝山又怔了怔,道:“好,一到孝丰,属下马上派人去订一桌。”

说话间,一阵车轮声响已徐徐停在外面。

石宝山往前凑了凑,道:“如果二公子还能挪动,我们不妨现在就上路,午时之前,便可赶到孝丰。”

沈玉门没有动,却睁开眼睛,道:“有没有人带着酒?”

石宝山立即回首喝道:“毛森在哪里?”

谷仓外马上有人大喊道:“醉猫,快,石总管在叫你。”

喊声方落,一个满身酒气的大汉已一头闪进仓内,醉态可掬道:“毛森恭候总管差遣。”

石宝山眉头微皱,道:“把你腰上那只袋子拿给我!”

毛森毫不考虑便解下那只软软的皮囊,毕恭毕敬的递了过去。石宝山打开囊口的塞子,昂首便先尝了一口,随即整个喷出来,叫道:“这是什么东西?”

毛森醉眼惺做道:“酒啊!”

石宝山叹道:“这种酒,怎么下得了二公子的口?”

沈玉门却已伸出手,道:“拿来!”

石宝山迟疑了一阵,最后还是交到沈玉门手上。沈玉门嘴巴一张。一口气几乎将袋里的大半斤酒喝光,才把袋子还给石宝山,同时自己也蜷着身子咳嗽起来,还不断地发出痛苦的*。石宝山狠狠的将酒袋摔还给身后的毛森,慌不迭的跳进坑中,小心地把沈玉门扶起,手掌不停地在他背上推揉,举止充满了关切。

毛森脸都吓白了,酒意也登时一扫而空。其他几名守在一旁的大汉,也个个手足失措,面露惊惶之色。过了许久,沈玉门的咳嗽才静止下来,长长舒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杭州金曲坊的‘曲秀才’原本很好入口,可惜里面渗了太仓老福记的‘四两拨千斤’。”

石宝山不禁又是一怔,道:“四两拨千斤……莫非也是一种酒?”

沈玉门道:“是种一斤足可醉死两头牛的酒。”

石宝山脸上忽然现出一抹奇异的神情,匆匆回首看了毛森一眼。

毛森咧嘴干笑道:“没法子,酒劲不够,功力就发挥不出来,像今天这种场面,不用这种东西加把劲怎么行?”

他一面说着,一面还在偷瞟着沈玉门,目光中也带着几分惊异之色。

石宝山马上哈哈一笑道:“属下追随二公子多年,竟不知二公子尚精于此道,当真是出人意外得很!”

毛森也在一旁赞叹不迭道:“可不是吗,就连以辨酒闻名大江南北的扬州杜老刀,也未必有此火候。”

沈玉门似乎被吓了一跳,急咳两声,道:“现在可以走了吧?”

石宝山道:“二公子不要再歇息一会么?”

沈玉门忙道:“就算歇着,躺在车里也比躺在土坑里舒服得多,你说是不是?”

石宝山二话不说,抱起沈玉门就走。刚刚走出不远,忽然觉得有个东西拖在后面,急忙停步回顾,这才发现沈玉门垂在一旁的手腕上系着一条红绳,红绳尾端拖着一把毫不起眼的刀。

一把红柄黑鞘的短刀。

车帘高挑,车行平稳,两匹雪白的健马不急不徐的奔驰在平坦的道路上。车快时而配合着蹄声轻舞着马鞭,发出“叭叭”的声响。沈玉门躺在宽大的车厢中。只有石宝山坐在他身旁。其他六人七骑都远远地跟在车后,远得几乎让他听不到那些凌乱的马蹄声。

躺在柔软的车垫上,唿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本该是种享受,可是沈玉门的神色却极不安稳。一旁的石宝山却显得舒坦极了,满脸的倦容,已被喜色冲洗得一干二净。

车外又响起了车夫挥鞭的清脆声响。

沈玉门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埋在这里的?”

石宝山道:“回二公子,属下是在安吉得到的消息,本来还在半信半疑,谁知二公子真的被藏在这里。”

沈玉门皱眉道:“我是问你消息的来源。”

石宝山道:“是安吉客栈的一个伙计交了一封信给我,据说是一位女客托他转交的。”

沈玉门急道:“那位女客呢?”

石宝山道:“等属下想找她问个明白,谁知她早就走了。”

沈玉门似乎松了口气,但仍有点不放心道:“你没有派人追踪她吧?”

石宝山道:“没有。属下身边人手不多,不敢再分散人力,一切都以营救二公子为重。”

沈玉门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

石宝山立刻凑上去,轻轻道:“如果二公子想见她,属下可以通令各路人马,想办法把她追回来。”

沈王门急忙摆手道:“不用了。我不要见她,你们也不必追她。”

石宝山愕然道:“她不是二公子的朋友么?”

沈玉门道:“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能确定她是不是我的朋友?”

石宝山道:“据说那位女客年纪很轻,而且也长得很漂亮……”

沈玉门截口道:“我不管她年纪轻不轻,人长得漂不漂亮,我说不要见她就不要见她!”

石宝山口中连道:“是,是。”眼中却闪露出一抹疑惑的神情。

沈玉门支起身子朝车外望了望,道:“你这次一共带了多少人出来?”

石宝山道:“回二公子的话,这次为了寻找你的下落,府中能调动的人几乎都出来了,连同孙大少的支援人马,至少也有六七百人。”

沈玉门大吃一惊,道:“你们出来这许多人干什么?”

石宝山道:“这都是夫人的意思,这些日子可把夫人急坏了。”

沈玉门怔怔道:“什么夫人?”

石宝山诧异了半晌,才道:“当然是大公子夫人。”

沈玉门道:“哦。”

石宝山道:“当时如非水仙姑娘急着要采取行动,只怕调动的人手比现在还要多。”

沈玉门皱起眉头,吭也没吭一声。石宝山沉默片刻,忽道:“哦,属下差点忘了向二公子禀报,听说水仙姑娘就在附近,随时都可能出现。如果她能赶来,二公子就方便了”

沈玉门听了不但没有吭声,连眼睛都合了起来。石宝山也不再开口,只淡淡的笑了笑,笑容里多少还带着一些暧昧的成分。只一会工夫,沈玉门就在极有节奏的蹄声中沉沉睡去,看上去睡得又香甜、又安稳,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担心的事。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已躺在一张非常舒适的床铺上。他第一个感觉就是温暖,随后他勐然发觉自己已完全**,而且正有一只手用热毛巾在拭抹自己的身体。他一惊而起,不小心又扯动了伤口,不由又痛苦的*起来。那只手立刻停下来,同时耳边有个娇美的声音道:“对不起,一定是水太热,烫着你了。”

沈玉门睁眼一瞧,连痛苦都忘了。原来站在床边的,竟是一个明眸皓齿的美艳少女。不禁看得整个人都傻住了。

那少女见他醒来,依然毫无羞态,将手上的毛巾吹了吹,又要继续替他拭抹。沈玉门双手急忙捂住重要的地方,吃吃道:“你……你是谁?怎么可以把我的衣服……脱光?”

那少女笑道:“你看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跟我开玩笑。赶快躺下,马上就擦好了。”

沈玉门叫道:“谁跟你开玩笑,你快出去。你再不出去,我可要叫了!”

说着,还朝门外指了指,又急忙把手收回去。这次轮到那少女傻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整个不见了。

沈玉门哼了一声,继续道:“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家,居然随便替男人擦身子,成何体统?”

那少女怔怔道:“可是……我是水仙啊!”

沈玉门道:“我管你是水仙还是大蒜,我叫你出去你就出去!”说完,才发觉有点不对,急忙于咳两声,道:“你说你是哪个?”

水仙竟愕然地望着他,道:“少爷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你房里的水仙啊!”

沈玉门眼睛转了转,道:“你胡说,水仙比你漂亮多了,怎么会像你这么丑!”

水仙摸着自己的脸,道:“我丑?”

沈玉门道:“丑死了。丑得我肚子都饿了。”

水仙噗嗤一笑,道:“你饿是因为你两天没吃东西,跟我的美丑有什么关系?”

沈玉门道:“谁说没关系?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饿的时候,再漂亮的女人,在我眼里都会变成丑八怪?”

水仙摇摇头。

沈玉门紧接着道:“所以你识相的话,最好是马上出去,把外面那碗‘白玉瑶柱汤’先给我端进来!”

水仙道:“什么叫‘白玉瑶柱汤’?”

沈玉门道:“笨蛋,这还要问,顾名思义,也应该猜出是一道汤的名字。”

水仙斜着眼睛想了想,道:“奇怪,这道汤,我怎么从来没有听李师傅提起过?”

沈玉门道:“李师傅是谁?”

水仙失笑道:“李师傅指的当然是李坤福,我想你一定是饿昏了头,不然怎么会把替你做了好多年菜的大师傅都忘了!”

沈玉门也斜着眼睛想了想,道:“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一定是‘大富贵’的掌厨陈寿的那个大徒弟。”

水仙道:“不错,李师傅正是金陵名厨陈寿的大弟子……”

说到这里,语声忽然一顿,道:“这倒怪了,你不记他本人,怎么反而把他的出身记得这么清楚?”

沈玉门道:“大概是因为他的辈份太低,手艺也实在太差劲的缘故吧!”

水仙诧异道:“少爷,你是怎么了?当初你为了欣赏他的莱,千方百计的把他拉到府里来,怎么现在又说他的手艺差劲了?”

沈玉门咳了咳,道:“好吧!就算他的手艺不错,他也一定跟你一样,没有听过这道汤的名字。”

水仙道:“为什么?”

沈玉门道:“因为这是外江名厨林栋去年刚刚创出的一道名汤,他怎么会知道?”

水仙道:“那么少爷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沈玉门瞪眼道:“废话,我不知道,谁知道?”

水仙忙道:“好,好。你先躺下,我替你擦好马上去拿,这样会着凉的。”

沈玉门一把抢过她的毛巾,道:“剩下的我自己会擦。我着凉不要紧,万一那道菜凉了,失去了原味,那就太可惜了。”

水仙轻轻叹了口气,万般无奈的走了出去。沈玉门手上虽然抓着那条湿毛巾,却动也没动,只两眼直直地望着房门,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过了一会,水仙已满脸堆笑,端着一盘似菜非菜,似汤非汤、半圆半扁、白里镶黄的球球走进来,小心翼翼的摆在床头几上,道:“是不是这盘怪东西?”

沈玉门匆匆抹了下嘴角,点头不迭道:“不错,正是它。”话没说完,已将毛巾甩掉,抓起汤瓢便舀了一个放在嘴里大吃大嚼起来。

水仙忙道:“你再忍一忍,我去拿副碗筷来。”

沈玉门摇头,同时第二个也已塞入口中。水仙只好捡起毛巾,趁机继续替他擦抹,边擦边道:“你究竟几天没吃东西了,怎么饿成这副模样?”

沈玉门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接连吃下几个,才放下汤瓤,赞不绝口道:“好,好极了。想不到林栋那家伙竟能创出如此人间美味,真乃超水准之作。”

水仙听得也不禁直咽口水,道:“真的有那么好吃?”

沈玉门立刻舀了一个送到她嘴道:“你尝尝看,保证你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水仙朝门窗扫了一眼,才悄悄咬了一口,谁知刚刚入口便吐出来,叫道:“糟了,这是萝卜做的!”

沈玉门道:“不错,主要的材料正是萝卜和干贝。”

水仙急形于色道:“这种东西你不能吃啊!”

沈玉门愕然道:“谁说我不能吃?”

水仙道:“盛大夫说的。方才你还没醒的时候,他已看过了你的伤口,而且已经开了药。萝卜是解药的,怎么可以吃呢?”

沈玉门皱眉道:“我的伤又不重,吃哪门子的药!只要每天有好酒好菜吃,保证比吃药还要管用。”

水仙急道:“谁说你的伤不重!据盛大夫说,你按时吃药,至少也得躺个两三个月。如果不吃药,一定拖得更久。”

沈玉门登时叫起来,道:“那怎么可以!你叫我躺两三个月,非把我闷死不可。”

水仙道:“这是什么话,你以前又不是没有躺过……”

说着,轻轻在他小腹上的伤痕上摸了摸,继续道:“你这道创伤,足足让你在床上躺了大半年,还不是活得满好的。”

沈玉门垂首朝那伤疤上瞧了一眼,勐然一呆,道:“咦?这是几时长出来的?”

水仙哧地一笑,道:“这是你前年独战秦岭七雄时所留下来的伤痕,怎么说是长出来的?”

沈玉门又连忙在自己全身查看了一遍,不禁又叫起来,道:“我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可怕的东西?”

水仙道:“这都怪你自己,谁叫你每次出去都要带点伤回来呢?”

沈玉门脸色陡然大变,道:“不对,这不是我的身体,这一定不是我的身体!”

水仙诧异地望着他,道:“不是你的身体是谁的身体?”

沈玉门道:“当然是沈二公子的。”

水仙莫名其妙道:“你不就是沈二公子么?”

沈玉门道:“我是说那他真的沈二公子。”

水仙道:“本来你就不是假的嘛!”

沈玉门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再仔细看看,我真的是你们那位宝贝少爷么?”

水仙果然盯着他的鼻子看了一阵,道:“绝对错不了,你小时候跌破的那条疤,还能看得很清楚。”

沈玉门气急败坏道:“笨蛋,我不是叫你看我的鼻子,我是叫你比较一下,我跟你们少爷一定有不一样的地方……譬如我的口音。你没发觉我说起话来,满口都是扬州腔么?”

水仙道:“那是因为你的两个*娘都是扬州人,所以从小说话就带有一股扬州腔调,不过这几年好像已经好多了”

沈玉门呆了呆,道:“嘿,这倒巧得很。”

水仙道:“可不是嘛!如果你没有那种腔调,也就不是沈二公子了。”

沈玉门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语气呢?多少总有点不同吧?”

水仙道:“你虽然装得怪里怪气的,但开口傻瓜、闭口笨蛋的习惯却改不了。其实你也知道我既不笨,也不傻,你要想唬唬那两个也许可以,想唬我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说完,得意洋洋的将毛巾往水盆里一丢,取出一套崭新的内衣,爬上床铺就想替他穿上。

沈玉门却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再仔细看看,我跟你们少爷真的完全一样?”

水仙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道:“你本来就是少爷,怎么会不一样?”

沈玉门放开她的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道:“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

水仙怔怔道:“什么可能?”

沈玉门连声音都有一些颤抖道:“借尸还魂。一定是借尸还魂。”

水仙吓了一跳,道:“你说谁借尸还魂?”

沈玉门道:“我。”

水仙惊惶失色道:“你……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沈玉门道:“我没有吓你,我真的不是你家少爷,而且我也不会武功。难道你连一点都看不出来?”

水仙呆望他半晌,才愁眉苦脸道:“好少爷,开玩笑也该有个限度。这是在别人家里,万一被人听了去,人家还以为是真的呢!”

沈玉门沉叹一声,道:“本来就是真的。”

水仙急忙道:“好吧!这种玩笑回家再开。你先把衣裳穿好,我好去替你端点东西来吃。”

沈玉门道:“也好,你先替我拿壶酒来。”

水仙为难道:“你的酒刚刚才醒,怎么又要喝?而且你身上有伤,根本就不宜多喝,尤其是‘醉猫’喝得那种东西,连沾都不能沾。”

沈玉门道:“这也是盛大夫交代的?”

水仙道:“不错,盛大夫是伤科高手,听他的保证没错。”

沈玉门道:“那你就想办法给我弄壶软酒来,总之,你想不叫我说话,就得用酒来堵我的嘴。”

水仙眼睛一眨一眨的瞅着他,道:“你不是为了想喝酒,才故意拿那种话来吓唬我吧?”

沈玉门道:“哪种话?”

水仙道:“就是你方才说过的……那句话。”

沈玉门道:“借尸还魂?”

水仙点头,目光中仍有惊悸之色。

沈玉门道:“这个问题就得等我喝足了以后再答复你了。”

水仙即刻跳下床,道:“好,我这就去问问盛大夫,看你能不能喝!”

沈玉门皱眉道:“盛大夫还在这里?”

水仙道:“当然在。他正陪秦大侠和石总管在前厅用饭。只要他点头,你要喝多少都行。”

沈玉门嗅了嗅,道:“菜全在这里,他们在那边吃什么?”

水仙道:“这里的菜是专为你准备的,其实秦夫人烧菜的手艺好得很,比外面的馆子只高不低。从外面叫菜,简直是多余的事。”

沈玉门轻哼一声,道:“一个女人家能够做出什么好菜,怎么可以跟鼎鼎大名的林师傅相比!”

水仙一怔,道:“可是……这些话也都是你告诉我的。”

沈玉门道:“我没说过这种话,这一定又是你们那个宝贝少爷跟你胡说八道。”

水仙又惊愕的瞧了半晌,道:“少爷。你的头部是不是受了伤?”

沈玉门苦笑道:“你不是说盛大夫是伤科高手么?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

水仙什么话都没说,匆匆走出房门,神态却已显得十分惶恐。但过了不久,她又已满面含笑地走进来,方才那股惶恐的神情,早已一扫而光。只见她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不但有一副精致的酒坛和酒杯,而且还有两碟色泽鲜美的小菜。小菜还在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刚才炒出来的。

沈玉门衣扣尚未扣好,便停下来道:“这就是秦夫人的菜?”

水仙笑眯眯的道:“不错。酒也是秦夫人亲手温出来的,听说是珍藏多年的‘花雕’,你尝尝看。”

沈玉门将托盘整个接过去,摆在大腿上,先端起小菜又嗅了嗅,然后才倒了一杯酒。酒到唇边却忽然停下来,道:“你说这是什么酒?”

水仙道:“陈年花雕。有什么不对么?”

沈玉门笑道:“凭良心说,这女人的两道小菜做得好像还可以,不过她若连酒里也要加点佐料调味,那她的见识就未免太有限了。”

水仙似乎想都没想,“当”地一声,已将一支银簪投进酒杯里。

银簪变了颜色,水仙的脸色也为之大变。

沈玉门怔怔道:“这是怎么回事?”

水仙低声道:“这酒有毛病;”

沈玉门急道:“我知道这酒里掺了东西,问题是还能不能将就着喝?”

水仙一把夺过托盘,道:“你喝下去,我们金陵沈家就完了。”

沈玉门骇然道:“酒里掺的莫非是毒药?”

水仙点点头,随手将托盘注脚下一摆,同时也从床下取出了一柄长约三尺的钢刀。

沈玉门一惊,道:“你这是干什么2”

水仙叹了口气,道:“看样子,我们跟秦家的交情是到此为止了。”

沈玉门道:“你想跟他们翻脸?”

水仙道:“他们想毒死你,不翻脸行吗?”

沈玉门也不禁叹了口气,道。“这么一来,我这一餐又要泡汤了。”

水仙苦笑着道:“不要紧,只要能活着出去,你想吃什么东西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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