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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安掿椅挝扶,颔首一揄笑道:“孙登兄真是过奖了,仆乃一鄙陋楮墨,只是如暮萤荧荧而已!”
“哈哈,潘大人何必如此谦卑甚遹,今日此来寒舍,不知将置我孙登于何往……”
那孙登果然是非徒有虚名,于前几日就已经预知将有客来访,并且为宫闱簪冠,所以就清闲在庐,以待来客。
“今日此来,正是如兄所言,乃是受杨太傅驱使,来赍礼拜访!”
潘安顺便邈望已被孙登夫人牵入院中的马匹,这镂膺朱幩,鞍鞒簏箧,光彩熠熠。
孙登亦回眸一瞥,见马蹄綦亮,鬃毛如鬣,鞍上果有赍赀小簏,遂拱手作揖道:“何必如此费神纡尊降贵,小可只是个榛芜荒莽、樗栎庸材之辈,怎可受此大礼!”
“杨大人在宫阙门闱就以对孙登名士求贤若渴,今日之来,也是了却太傅的不寐之愿!”
孙登一时备受感怀,想不到自己一个村野之夫,籍籍无名, 却能受如此厚渥,不禁挽袖而起。
“不知杨大人招我有何差使……”
“这杨大人并未谕示小人,只是遣我请孙登名士入殿!”
“好,我一定去见于太傅,报太傅的厚待之恩!”
“先喝杯茶……”
孙登夫人端来茶盘,还有一簋,上面盛有果脯和芗茗。
“不了,这次太傅招我进宫,必有要事,这榛墟莽芜之地,枯藁敝庐,哪可以安心于此,喁喁而待宾朋!”
孙登宽袖一挥,夫人则敛衽端盘而走。
一起出了那木庐院茨后,孙登骑上院中的一匹蹇马,与潘安一起去了那洛阳宫殿。
到了宫殿的杨骏府邸后,校尉武桉正站于闳门,潘安下面卸辔,孙登亦紧随其后。
“孙登,你一向恃才傲物,今日却驰骋迤逦而来,令我杨骏不甚喜出望外。”
杨骏在廷堂上正棋枰茶弇,见武桉身后屣履而来的两行绰绰影子,一个是刚遣使的潘安,另一个那遽思便是孙登。
遂弃棋茶而起,缓缓挪步于氍毹朱绦。
“太傅,鄙陋之徒孙登叩见大人……”
太傅一见孙登皂绦布袍,葛巾綦履,甚是清寒敝诟。
“来人,先给孙登上茶,?褥赐坐!”
扈从便端茶上来,并且赐予上宾之座。
孙登正蹀躞不下,见太傅如此倚重,不甚感激不尽。
“孙登,你今日老夫遣潘安招你为我幕僚!是为颙慕你之才学,知你通晓古今,能掐会算,当今国家之势,虽然偃武安平,但治理国家也是未雨绸缪,所以希望你能辅佐于左右,给我出谋划策……”
“大人,小的受大人厚恩,虽肝脑涂地,亦无悔矣!”
“好,来人,舁上箧箱来!”
话音刚落,见两扈从舁上一大箧箱,扃键如新,镶箱金钿,光彩旖旎。
“这里面是金银珠宝,里面还有锦衣玉带,纴绅簪冠……,等会遣人送于你的府上!往后你就住这府邸西边的一庭帏便是!”
“小人谢大人厚恩,孙登必没齿难忘。”
“快领孙登去府上,先在此府稍息,日后本大人必有听用。”
几个扈从便领着孙登去了刚封立的府上,并且作揖拜谢不止。
东宫里贾南风自知权微言薄,所以时常喟叹自己命运多舛,将近二十年的太子妃苦熬,如今也是受制于人。
一望帏幌前荼蘼幽香,花枝翘楚,便不禁想起自己斫刺婢女和羊琉斐之事,而如今羊玄子亦处缧绁之中,自己正想借口处之,不想却被司马囧通过阿谀杨骏后,将羊玄子遣返封地。
“这杨太傅,真是昏聩愚昧,当初齐献王司马攸大闹太子府,并要挟我与晋惠帝,后又纵容其部下大战姽砀山,斩杀杨珧之子杨彪、杨肃等,这些都与羊家脱不了干系,而如今却放了这羊玄子,真是一个耄耋鲐背老叟!”
原来那天司马囧特地拜访杨骏府邸,就是为了羊玄子之事,后太傅应邀太史屈与武桉在军校场比武,观后又不觉大饱眼福,心情舒畅,就允诺司马囧的一番渴求,谕令将羊玄子从缧绁中释放,并且用车舆护送返回了封地。
“董猛,近来太傅那边有什么动静啊?”
这黄门董猛,从晋惠帝做太子时即作寺人监,现在又在东宫侍奉了贾南风。
“皇后,这太傅近来真横跋扈,高高在上,自恃宫中无人敢与他迕逆,并且大行封赏,至使朝中大臣人言咻咻,这赏罚之下,虽然可以收买人心,但亦有敝诟,使一些人受之不公,如殿中中郎孟观,李肇等便是如此!”
“孟观……,李肇……,此两人若何?”
“这……,我观次两人皇后可以徐徐笼络之,他日必有所用!”
“好,你给我到时把那两人给我请到这里来,我要看看如何!”
贾南风一听殿中中郎孟观、李肇皆有背叛太傅的倾向,不禁一阵窃喜,现在原来太子府的太仆司马瑶,现在是安东侯并屯兵于宫殿云龙门,所以这些贾南风的余党,如若遇事,则还是可以一呼百应的。
“是,小的一定会替皇后招揽那两人前来拜见皇后!”
“哼……,这太傅杨骏,群臣皆怨愤四起,如若再专横逆行,必遭覆灭!”
贾南风擐纴裙绡帔,铛璆瑱紞,螺钿金簪,朱唇粉脂,但脸色泛綦,黝黑微阑,臃肿身躯,赘肉垂膺,甚如丑妪。一挥长袖,便从门帏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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