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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暗处放箭之人,比绞杀红莲教时多了数倍,若说慕容拓事先并无准备,恐怕无人会信。然而,几日过后信与不信都无关紧要了,因为,他们永远也不会开口了。
成千上万只羽箭汇聚在一起,发出呜呜的风响,兜头向着擂台附近袭来。
直到第一个人惨叫着倒地,一直踮着脚看戏的人们才发现,不知何时,身边龙羽卫的人已经悄悄撤了,就连原本围困着沈雪吟的那几位骑兵也在方才一声长哨响起后策马跃下了擂台。只可惜,那哨音绵细,方才并未有人留意到。
擂台之下,聚拢在一起的武林人士成了活生生的靶子,虽然每个人都举起手中兵器胡乱格挡着,却因太过拥挤,无法施展,不是胳膊中了一箭,便是大腿中了别人挡箭时斩来的一刀,一时间哭喊声不断,真真应了“人间地狱”四个字。
擂台之上,常牧风正欲挥剑刺向要废其武功的花不枯,不经意一撇,却看见了头顶的箭云,也不再管花不枯,双脚一震,震起一块木板抓在双手之中,顶在头上,向着不远处的段非烟疾驰而去。
“不好,那小子要灭口!”
花不枯大叫一声的同时,已经抓起燕戈行的胳膊,向着一旁飞箭射不到的死角冲去。
被花不枯按蹲在墙角的燕戈行抬头去看,才见台下的几位裁断正驱动手中兵器手脚并用地抵挡着四面八方的飞箭。一尘方丈袈裟一撩,呼地一声卷落周身的箭羽后,左脚点地一边向上飞掠,一边对身下几位裁断喊道:“躲在此处抵挡不是办法,要想法冲到箭阵中去才好。”
他话没说完,燕北骠骑堂堂主穆铁铮已经踢起身旁长刀,握在手中,一跃而起,朝着擂台上飞来。其他几人见状,也不多想,纷纷施展轻功跟了上来,他们一心想着杀到箭阵之中,打乱了阵法救台下几百位武林人士的性命,哪里会细想这箭雨到底是从何而来,又是得了什么人的圣命!
穆铁铮方一飞到半空中,却有一个人头大小的瓦罐迎面砸来,他挥刀一撩,当的一声,瓦罐被击得粉碎,瓦罐中的透明液体劈头盖脸泼来。
“不好,火油!”
穆铁铮大叫一声,回身闪避时已经晚了,半空之中被投石机掷飞的瓦罐与火箭齐飞,只听轰的一声,周围已燃起了大火。穆铁铮被烈火点燃,烟熏火燎之中哪里还看得清飞箭袭来的方向,一时间又中了几箭,惨叫几声后,倒在地上,胡乱打着滚儿。其他几位裁断已自顾不暇,哪还有机会去扑他身上的火,只任凭大火在他身上噼里啪啦地烧着,渐渐蜷缩成了一团。
“混小子!”
花不枯咬牙切齿地沉吟着,有心去救被烈火包围的一尘方丈,箭雨火海之中却无法施以援手,只好躲在角落中,焦急唤着一尘的名字大叫着:“一尘,小心火烧屁股!”
居然对师父直呼其名,这种事情全天下恐怕也只有花不枯这种顽劣之徒能干的出来。
一尘眉头一皱,朝这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抖落手中已经燃起大火的袈裟,大声回道:“待老衲先渡了此劫,再抓你回少林问罪。”
花不枯哈哈一笑,“师父还是先想想如何全身而退吧,依徒儿看来,慕容拓是绝对不会留下活口的。”
他想,都道魏九渊为人阴险狡诈,今日看来,就连这位十三楼的楼主似乎也中了慕容拓的套。
燕戈行一直注视着沈雪吟的方向,几次想要起身前去相助,却都被花不枯按了下来,厉声斥责道:“燕小兄弟是想救个仇人回来吗?”
燕戈行哪里肯管他,一下子将其推开,正欲冲到那边去,却听啪啪两声,花不枯居然封住了他的穴道。身体缓缓倒向后去时,燕戈行看见沈雪吟左臂已中了一箭,他想开口要她小心,嗓子却已发不出声响。
魏九渊和其他几位楼牧本在擂台外围,箭雨起时,几位楼牧奋力格挡,此时早已退到了安全地界。眼看擂台上下已变成火海,魏九渊眉头紧皱,他知道,此时此刻身后高台上的慕容拓肯定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原本,他以为慕容拓是想借此机会铲除红莲教,现在看来,他要的又何止是红莲一党。
“楼主,怎么办?”
史胜上前一步,犹豫着问道:“要不要救常楼牧?”
魏九渊沉吟片刻,目光落到了常牧风身上,此时此刻他正弓身挡在段非烟上方,高举过头顶的木板上已经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簇,暂时倒没有生命危险。
“哼”,魏九渊冷哼一声:“没拿到至尊令,就算我们救了他,玄阳宫里的那位恐怕也留他不得了。”
那是见惯了生杀场面的魏九渊第一次感到害怕,那种恐惧自骨子里蔓延看来,缓缓席卷全身,让他忍不住抖了起来。
“慕容拓……”
他心中默念着太子的名讳,他未曾想到自己会被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少年利用。今日之事,若是传扬了出去,他一定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十三楼身上。若是大燕武林各大门派集结起来讨要说法,十三楼便是再合适不过的替罪羊。当年,沈鳌的军机营不也为昭文帝背过黑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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