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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坐刚才的车子离开的吧,他就算是有再着急的事,明明从他们身边路过,停下来,听孩子叫一声爸爸能浪费他多少时间,为什么,为什么?
“太太,先回房间吧!”刘嫂好容易把应如玉劝回了房间,洗了澡,换了衣服,“刘嫂,你先抱南山出去,我想静一会!”
“是,太太!”
刘嫂抱着许南山下楼,走到门口的时候问了在大厅伺候的阿姨,“老爷出去了吗?”
“是,刚刚才出去,老爷是去参加大少爷学校的一个活动!”
刘嫂眼神一黯,没有再问下去,刘嫂也从母亲那里知道这许家的情况,这段时间跟在应如玉身边深切的体会到了她的不容易,这老爷对新太太也太冷漠了些,就连这三少爷一起都失了宠。
这家里的人是最会拜高踩低的,起初看夫人怀上三少爷,那是处处讨好,可是三少爷出生后,老爷是连看都不看一眼,这下面的人精着呢,最能看清形势,连带着伺候都不精心起来。
老夫人实在是看不下去才拨了她过来照顾太太母子,这下面的人看老夫人的态度,这才又好了起来。
不过,老夫人这病撑不了几日,又能庇护太太几天呢。
刘嫂听着怀里的孩子无意识似得喊着爸爸的时候,心里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老爷痴心是好事,可是孩子有什么错呢,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老爷偏的也太离谱了些。
刘嫂叹了口气,扶着许南山在草坪上继续让他练习走路,这孩子聪明伶俐,连她一个外人都喜欢的紧,怎么就老爷不喜欢呢。
晚上许靖宇回来的时候应如玉并不在房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出了房间问蔡姨。
蔡姨是应如玉从应家带过来的人,最清楚应如玉的动向,蔡姨也知道了上午的事,心里对许靖宇有几分怨气,可也不敢表露出来,“小姐在小少爷房间!”
许靖宇听蔡姨用的是应家的称呼,眉头一皱,带着几分不悦,“这家里哪来的小姐?”
“老爷教训的是,是我的不是,小姐现在已经是许太太了!”
许靖宇听到蔡姨刻意咬重的许太太三个字,终是没有再和她计较,抬脚去了许南山的婴儿房。
应如玉正在给许南山读安徒生童话,也不知道他听不听的懂,许靖宇站在门口听了会,听她读完才推门进去。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童话故事叫做海的女儿,一个结局并不怎么好的故事。
应如玉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打算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儿子身上。
许靖宇站在她身后半天她都没有要回头看他一眼的意思。
许靖宇只能轻咳了一声,应如玉这才转身,像是才看到他的样子,“老爷回来了!”
说完,继续陪儿子说话,许南山很少看到许靖宇,所以不由好奇的多看了几眼,甚至嘴里无意识的叫着爸爸,爸爸。
许靖宇看应如玉不搭理他,正要发脾气的,可看孩子这会口中清晰的叫着爸爸,不由目光被吸引。
许靖宇第一次注意自己这个小儿子,刚出生的时候看过几眼,家里人都说,三个儿子小的最像他,他一直觉得这些人不过是恭维之词,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好像是有那么点像,白白胖胖的,性格也很是活泼,看他这会低头看他,也不认生,对着他笑,甚至从床上爬起来,自己往他身边走,摇晃了两下,跌坐在小床上,不甘心似得又自己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应如玉看儿子往他那边跑本想拦着,可是还是没有。
父子天性,就算是他没在这孩子身上花过心思,可也挡不住孩子愿意和父亲亲近。
许靖宇这也算是老来得子,看儿子对自己一片孺慕之情,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软了下来。
难得的伸开手臂,许南山快走了两步扑到许靖宇的怀里,爸爸,爸爸的叫个不停。
孩子讨好的把放在床上的饼干捡起一块往许靖宇的嘴里塞,“爸爸······吃!”
许靖宇正要吃的时候,听到门口响起了几声敲门声,许靖宇偏过头去看,正是许伯年和许仲春。
“父亲······母亲!”许伯年清润的声音响起。
许靖宇顺手把孩子放在床上,因为他个子高,放的时候也并没有在意,顺手就放了,从他怀里到床上还有些距离,许南山直接蹲坐在床上,其实也并不疼,但孩子一下从父亲怀里被丢到床上有些被吓到,哇的一声哭出来,委屈的叫着爸爸,爸爸!
“什么事?”许靖宇看向儿子。
“弟弟哭了,爸爸还是先哄下弟弟吧!”许伯年站在门口并没有往里进。
许伯年说这话的同时应如玉已经抱起了孩子哄着。
倒是许仲春,跑了进来,垫着脚尖,逗了逗自己这个胖乎乎的小弟弟,“弟弟哭的好伤心,弟弟,你别哭了,等你长大了,二哥带你玩好不好!”
许南山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很好哄,许仲春这会逗他玩,他自然感觉得出来,才一会的功夫又笑了起来。
许靖宇看了小儿子一眼,“好了,什么事?”
“爸爸,仲春这次月考,语文和数学都考了满分,他听说爸爸回来了,迫不及待的要来告诉爸爸!”
许靖宇的眼神看向自己的二儿子,眼神中充满骄傲,“是吗,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那当然,这段时间,哥哥一直在给我辅导功课呢,哥哥那么厉害,我也不会差啊,因为我们都是爸爸的儿子!”许仲春性格比起许伯年更开朗些,在许靖宇面前也更加不拘束,惹得许靖宇一阵笑。
“好,都是我的好儿子!”
“爸爸不是说我这次考试进步了就带我去动物园,不许说话不算话!”
许靖宇毫不犹豫的回道,“爸爸说话自然算话!”
“欧耶,太好了,爸爸,可不可以也带着弟弟一起!”
许靖宇正要答应的时候,许伯年走了过来,对着许仲春道,“胡闹,弟弟还小,万一生病了,岂不是惹母亲伤心!”
训斥完弟弟又看向许靖宇,“爸爸,二弟不懂事,您别怪他,动物园若是您没空,我也可以陪他去!”
许靖宇其实本想答应带着许南山一起去的,既然带老二去,那多带一个孩子也无所谓,南山也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龄,带去转转也好,可看许伯年如此说,便明白了大儿子的意思,随即对许仲春道,“你大哥说的是,弟弟还小,还是在家里比较好,周末爸爸陪你去!”
许仲春虽然遗憾三弟不能一块去,但看许靖宇亲自陪他去自然开心,转眼就忘了那件事,拉着许靖宇的手,“爸爸,我把试卷也带回来了,老师说要家长签字,你快帮我签字,还要写评语呢!”
许仲春扯着许靖宇的手臂一脸喜气的往外走,许伯年沉稳的跟在父亲和弟弟后面,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对着应如玉告别道,“母亲,儿子回房间了!”
应如玉看着消失在门口的父子三人,突然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抱着许南山低低的哭了起来。
许南山似乎意识到妈妈的难过,居然对着应如玉叫了一声类似妈妈的发音。
为了让许南山早日学会叫爸爸讨许靖宇欢心,应如玉几乎忘了教儿子说妈妈,这会儿子看着她叫了出来。
应如玉眼泪流的更凶了,抱着儿子喃喃道,“南山,对不起,是妈妈没用,对不起!”
许伯年和许仲春没有母亲,可家里的人无微不至,许靖宇也对他们呵护异常,更不要说老夫人了,说起来,倒是她的南山,有爸爸和没爸爸没什么区别。
罢了,就当她儿子也只有她一个妈妈,她能怎么办?
她和儿子加到一起也拉不回丈夫的心。
人的心是肉长的,她并非刀枪不入,她的心一点一点伤透了。
她没有再让儿子做刻意讨好许靖宇的事,只是,有一点,她把儿子禁锢在许家以外的圈子里,从没想过儿子以后要和这个家扯上什么关系,对许氏也没有为儿子争取过半分。
现在想来,她错了。
她不争,别人未必会放过他们母子,那不争倒还不如争,至少能抢占先机。
就因为她的不争,儿子的退让,才让大房把他们母子越逼越紧,几次三番的下杀手。
“如玉,这件事,我会考虑你的意见!”
应如玉知道老爷子到现在,仍旧对大房没有死心,“我知道老爷子不忍心,伯年毕竟是你和唐姐姐的儿子,或许你答应过唐姐姐吧,只是,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不争,不抢,凡是都忍着,从来没有对你提过过分的要求,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爷子难道就不能公平一次?”
她陪了他三十五年,在他心中抵不过一个唐心如,她输给了一个死人,她输的心服口服,可是她的儿子难道还要被她的儿子欺负一辈子?
她不是为自己不甘,而是心疼她的儿子。
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应如玉,半晌问道,“你还是怪我?”
应如玉摇头,“你错了,我不怪你,南山是我的亲生儿子,就算我刻意避嫌,仍旧落下个偏心自己而自己的事实,我何不坐实了,何况,三个儿子当中,老爷子该最清楚,南山才是最像老爷子的,老爷子不觉着么?”
许靖宇沉默不语,他自然知道不管是性子和长相,这个小儿子和他十足十的相似,就连这倔脾气都像极了他。
应如玉看着老爷子不说话,“我陪伴老爷子这许多年,老爷子把夫妻之情给了唐姐姐,把父子之情给了唐姐姐的孩子,到最后,我也只有这点要求,难道……老爷子连这个都不能答应吗?”
老爷子终于开口道,“如玉,到了现在,这件事也并不是你想的那般容易。”
许氏虽说度过了难过,但也是风雨飘摇,稍有不慎,便有沉船的可能。
这艘老船外表依旧华丽巍峨,可是内里已经腐朽,更何况,伯年管理许氏这么多年,早已经有自己的势力,若真让许南山这个时候入主许氏,真要撕破脸,未必能讨到好处。
许靖宇还在赌,赌最后的一点父子之情,这三个孩子当中,他对许伯年花费的心思最多,从他十八岁起便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还在读大学便已经直接进入了许氏的管理阶层,他的扶持之意任谁都看得出。
报纸上对许伯年更是一片溢美之词,什么少年天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许靖宇自然知道这些人有意追捧,但夸的是自己儿子他自然高兴,便放任这些媒体写下去。
许伯年是在这样的光环下长大,替代他的位置自然是无人有异议。
在他的一步步铺垫之下,终于在他二十八岁那年正式成为许氏的总经理。
应如玉蓦地起身,笑着看着老爷子,“我知道,老爷子还是信不过我们母子!”
“如玉,这事你不要参与,我总不会亏待你们母子!”
应如玉敛了笑,默默看着老爷子,终于说道,“人人都说你无情,我本该早些相信,却用了一辈子才明白过来,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生下南山,从一开始就绝情弃爱,不沾一丝幻想,倒也好自己的儿子被你忽视这么多年,而我,到最后也不能替自己的儿子争取到什么,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如今看来,不仅是我在老爷子心里比不过唐姐姐,连我的儿子也不如她的儿子,你说,我这一生图的是个什么,倒还不如一个早早去了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