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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是断案,而是报仇,那就不必讲究程序正义。
江潮生敛眉,“可我还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杀老师?老师和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又嫁入秦家为妇,为何她还要派人去通州杀人灭口。她一个妇道人家,心里哪里来的这般大戾气?”
沈知眉头紧皱,“郑氏临死前曾说过,周庭芳的身份是京都里的人告诉她的。也就是说,许婉清知道周庭芳的事情。”
“可为何知道就要杀了她?他两生平并无交集——”江潮生忽而眼睛一亮,“不对,曾经许大人想要老师成为许家乘龙快婿。后来老师还曾被邀请到许家做客,据说许婉清对老师极为满意。只是被老师拒绝。会不会是因为许婉清后来发现老师是女子以后,恼羞成怒,因恨杀人?”
“不对。”沈知摇头,面色沉沉,“周庭芳的身份是周家绝密,连你我都是后来才慢慢发现端倪。那这个许婉清又是怎么知道她身份的?”
“所以,许婉清现在还不能杀。至少在没查出所有幕后黑手前,她还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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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和江潮生分开以后,从另一僻静小道内,避开耳目上了马车。
外间大道上传来阵阵欢呼声,听着比寻常还要热闹几分。
沈知靠在马车角落,有些疲惫的揉着太阳穴。
周庭芳的事情一环扣一环,仿佛查下去,永远都是一个谜团。
沈知有些心烦意乱,问马车外的常乐,“外面何事如此吵闹?”
“世子爷。今日春闱结束,许是考生们刚刚从贡院出来。”
沈知这才想起,这次科举已然拉开序幕。
李观棋…也应该考试结束。
这人怕是又要缠上周庭芳。
得赶紧破了周庭芳的案子才是。
然而等马车晃晃悠悠的动起来,行至主街,方才听到护城河的一座小桥上,有人大喊着、奔走着——
“来人啊。有人跳河啦——”
沈知掀开车帘一角,远远的望了一眼,随后才道:“走吧。避开人群。”
等沈知的马车离开后,四面八方的人听见这呼喊纷纷赶来,他们站在小桥上,看着那颗人头在湍急的河水中起起伏伏,各个面色急切。
这是明渠,两侧狭窄,流速极快。
眨眼间那女子便被冲出了几十米远。
众人一边尖叫着,一边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又没人敢跳下河去救人。
谁也不愿意为了一个陌生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有人惊魂未定的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哎哟,说是个厨娘,因为给主家做的豆角没熟透,让主家中了毒,这不…她害怕主家责罚她,一时想不开就…就…跳了河!”
“啊?这厨娘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这豆角没熟可是会死人的!”
“可不是嘛。她自己说那天是她男人的忌日,一时分神,便犯下这样的大错!”说话的是一个年迈的老婆子,说起话来绘声绘色,“哎哟,她刚才在这儿哭了好久,老婆子我还劝了她几句,不曾想一转身她就——”
“这可叫人说什么好…她主家呢……”
“主家还没发话呢!”那老婆子拍着大腿,“她自己胆子小,生怕吃上人命官司,又说反正男人也死了,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跟到地底下去算了——”
众人惋惜着,“这又是个苦命人!”
“这河水如此湍急,怕是…没得救了——”
偏此刻有一中年男子,一身粗布麻衣,佝偻着背,头发白了一半,闻言面色紧张的拉着先前说话的老婆子,“大姐…大姐…那厨娘有没有说她姓啥,主家又是谁?”
那老婆子模模糊糊的想着,“好像是姓赵吧?她说她主家姓什么来着——”
老婆子实在想不起来,问旁边另一个老妪,“她说她主家姓啥来着?”
“姓周还是汪的吧?哎哟,我也没听清楚。”
“你打听得那么清楚做什么——”那老婆子抬头,可眼前那男子已经不见,只有背影一瘸一拐的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之中。
“真奇怪。”老婆子嘟囔了一句,随后却立刻将此事抛入脑后。
而周庭芳的院子里,很快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李观棋刚飞身翻墙,冷不丁看见院墙下一排排的盆栽花草。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李观棋来不及多想,险些一个趔趄,方才落地。
周庭芳的庭院,他已经是轻车熟路。
今日的庭院很是安静。
难道是不在家?
不会是去贡院迎接他了吧?
李观棋轻手轻脚的走内,随后才发现院内有人。
那女子穿一身烟霞色的对领褙子,三千发丝随意完成一个飞云髻,斜插一支海棠花纹路的翡翠簪子。
她坐在树的另一侧,面前一张棋盘。
此刻她一手执棋子,一手捧着书,一脸专注模样。
阳光甚好,透过零星的树叶缝隙,投下斑驳的光点。
李观棋不请自来,直接坐在她的对面,看一眼她手里的书,随后笑道:“《烂柯谱》?没想到周娘子对围棋也有所造诣。”
李观棋心中暗暗讶异。
《烂柯谱》啊。
失传已久的孤本棋谱,为何周庭芳手里却有?
周庭芳似乎早已料到李观棋会出现,抬眸看一眼他,神色不变,“略懂一点。不过是打发时间的游戏罢了。”
“周娘子打发时间的游戏都这般高雅。实在是个妙人。”
“不如李公子妙。一般考生从贡院出来,不死也要脱成皮,即使全须全尾的出来,也是元气大伤,少不得要虚补几日。我瞧李公子一身干净爽朗,还有空换了一身新衣衫,这精力倒是充沛。”
李观棋低低的笑着,伸手从棋盒里掏出黑子,“这不是着急见周娘子吗。”
“喏。这是最新的案子进展。”李观棋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了过去,随后认真研究起周庭芳的棋局来,“程大人接了秦少游的案子后,立刻派人去通州那边了解情况。但周家不同意开棺验尸,程大人不敢得罪驸马,因此只能去通州城府衙调取卷宗,又询问了秦府和别院的下人们。”
周庭芳似早已料到,“应该都一无所获吧。”
“不错。秦大奶奶死的时候,秦家没有报案,而是悄悄的将人安葬。说是考虑到秦大奶奶死得不甚光彩,毕竟一个妇人,夜半外出,谁也说不清楚她去做什么。你也知道,流言…是能杀死一个人的。所以通州知州甚至是在程大人的人去了后才知道原来秦少游上京告御状了。”
“没有验尸报告,没有报案,只有秦府的下人能证明秦大奶奶被人杀死。这件案子…程大人应该觉得很是头痛。”
“没错。所以这案卷聊胜于无,基本没什么实质进展。目前秦家这件案子,没有任何线索。程大人忧心忡忡,不知如何结案。”
“确实有些难为程大人。不过也没关系,程大人为官多年,老实不足,油滑有足,他晓得如何明哲保身。”
李观棋蹙眉。
周庭芳这口气…竟好似认识程路。
周庭芳忽而想起,“对了,我记得秦少游也是举子,此次他下场了没有?”
“去了。不过第三天说是突然疾病,被人抬出去了。”
“如今可好?”
“人醒过来了。不过得等三年后再考。”
“他儿子阿元呢?”
“奶娘将他带得很好。”李观棋微微一笑,“周娘子放心。你好不容易张一回口请我帮忙,我定然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既然如此——”小娘子那双漂亮的眸子抬起来,望着他,“李公子来找我做什么?”
李观棋叹口气,“周娘子为何不问我考得如何?”
周庭芳笑,“我读过你写的文章,花团锦簇,针砭时弊,又擅长引经据典,可见李公子平日从不松懈学业。这次春闱,你……势在必得。”
李观棋微微蹙眉。
曾在西北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周庭芳通读百书,几乎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连天文历法、地理堪舆、农时渔猎、中医养生、诗书礼乐也都颇有涉猎。
在李观棋的认知中,少有人配得上“才富五车”这四个字。
或许,那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郎在失忆前能配得上。
但上次诗会一观,又想起沈知和周庭芳对待周修远暧昧不明的态度,李观棋对周修远也有了新的认知。
倒是眼前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寡妇…惊才绝艳。
李观棋甚至从来不问一个寡妇,到底师从何人,才能一身诗书之气。
“周娘子谬赞。只是多年苦学,一朝飞天,是早已料到的结果,我自己…倒没多少欢喜。”
李观棋有意无意的摆弄棋盘,似颇有所感,“我这一生的路,无非是顺着爹娘早就铺好的路走而已。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就如同这棋盘上的棋子,任人摆弄。”
“天地为棋盘,万物皆棋子。不必感怀,显得矫情。”周庭芳素手拨动棋盘上的棋子,漫不经心的下了一步,“尤其是像李公子这样衣食无忧的人。”
李观棋忽而大笑,“老师安慰人的方式永远那么特别。”
周庭芳捡棋子入棋盒,目光淡淡瞥过来,“今日为何突发感慨?微之做事向来不拘世俗,怎么今日…瞧着不太高兴?”
“知我者,周娘子也!”李观棋只这样说一句,却没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