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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被困凌河,要说服他们得到他们的信任,再逐一送来苦峪城,其中风险艰辛,吃的苦半点不比她少。
她所困,不过一己私、情罢了。
委实不算什么。
裴朝露直起身子,面容有些疲惫,只冲云秀淡淡一笑。
“二哥将他们带来苦峪城,还应了他们什么?”
云秀抿嘴,垂眸。
“说话。”裴朝露嗔怒道,“我直接去问二哥,他不说,可会吵起来的。”
云秀见多了兄妹常日拌嘴的模样,拌着拌着,她家姑娘就能哭个惊天动地。
十分伤神。
“二公子应了他们,总有一天会让他们重新立于天光之下。”云秀亦端正了声色,肃容道,“公子说,裴之姓,是荣耀,而非耻辱。”
话毕,万分骄傲地望着她的姑娘。
裴朝露亦看着她,又捏了一把她面皮,重新靠在她肩头。
“谁让你多言的!”寝门推开,裴朝清厉声进来。
方才云秀话语激昂,他一踏入院门便听到了。
“二公子,奴婢……”云秀被裴朝露抱着,动弹不得,只垂着眼睑不敢再言。
裴朝露尚且还靠在云秀肩头,见自己兄长这般疾言厉色,只剜了他一眼,直起身来先让云秀出了门。
“这样的大事,你能瞒我多久?”
裴朝露扬了扬头,示意他坐下,“还是二哥觉得阿昙时日无多,想着待阿昙过身,在行此大事?”
她沏了盏茶奉上。
“胡说八道什么?”裴朝清听不得这话,虎着脸不接茶。
“哥哥!”裴朝露将茶盏推上些,伸出两根指头在他手背弹压逗他。
裴朝清无法,饮了口茶,方道,“二哥有法子治你的病。医官说了,你就是伤了元气,底子坏了,这是本,是难医。但二哥有药,补得回你的元气。”
“待你复了元气,能稍微经得起些折腾,二哥再陪着你,将五石散慢慢断了。”
“没有什么事值得你操心,你只管养好身子便是。”
裴朝清说这话时,想起半个时辰前离开的人,这话原也是他说的。
裴朝露却不置可否,只笑了笑。
当年,在宫中,太医为讨好李禹,关于她的按脉会诊,都是报喜不报忧,回话也是拣好听的说。还是穆婕妤暗里给她把脉调筋,悄悄给她用一点温补的药膳滋养身子。
那会,穆婕妤曾对她说,阳关外有梦泽泉府,传说里面有两颗活死人、肉白骨的丹药,最能固本培元。
但是到底只是传说罢了,即便有可能是真的,她望了眼面前的手足,风险太大了。
那里,离龟兹国甚近。
龟兹同大郢,本就是宿敌。
更何况,十年前让李慕年少成名的那一战,二哥亦是领军将军。
“你好好的,二哥带你回家。”短暂地静默中,案上烛火静燃,暖黄的烛光渡在裴朝露身上,裴朝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脑袋。
正说着,医官送药进来,裴朝清双眸亮了亮,接过碗盏喂她。
“这是什么药?”裴朝露问。
“补元气的。”裴朝清道,“医官说你如今虚不受补,只能量小些。”
裴朝露未再言语,接了药用下。
许是当真手足在侧,期盼许久的事成了真,之后的一段时日里,裴朝露精神好了许多。便也能走出寝房,晨起沐浴一会晨曦清风,晚来小坐,同兄长煮一壶茶,闲话年少事。
只是五石散的药瘾发作的有些频繁,且都是在深夜中,尴尬又难堪。有那么一回,裴朝清看着又惊又惧的胞妹,竟是自己先放弃了,拿了五石散与她。
他将血亲抱在怀中,他想便是一辈子供着她,养着她,也不是什么难事。然而药送到口边,却被人夺走了。
“再熬一熬。”那人立在半丈之外,看着浑身战栗却已经没有意识的人,终于上前俯身,摸了摸她面庞,“这样喂下去,年寿难永。”
“不该是这样的。”怕扰到她,他重新退开身,保持了距离,“陪着她,等我。”
“她,还会有很长很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