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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贾南风借口要辞退缃缃,被谢玖拒绝,并道理由:“缃缃是我从皇后那里带过来的,如果你想辞退,等于在辞退皇后的旨意,臣妾想如果让皇后知道,太子妃也说不过去吧!”
“说不过去,这个太子府,一切都由本太子妃做主,难道本宫不是这里的一宫之主!”
贾南风色厉内荏,嘴巴言词厉令,但心里其实是害怕的,所以说说过也就罢了。
“太子妃,你连母后都敢说,你这有没有孝敬之德!”
这司马衷还算理智有点清晰,竟然直言不讳的驳斥贾南风。
贾南风无奈,毕竟自己羽翼未丰,还要忍着的时候,就应该忍着,所以脸一沉,走入了后房。
“谢娘娘,缃缃今日你出去后,被……,被……”
“你说什么?”
谢玖差点晕厥,她用手抚了抚轩陛上的镂漆栈栅,这汉白玉雕刻的小石柱,非常的绮美,走上几步便是金丝楠木雕琢的床榻。
旁边帘帐纨缦,縠纱帷幄。灯盏琉璃,妍妍生辉。
“缃缃怎么啦?”
这时羊琉斐也从外面回来,进了寝宫,看到谢玖那脸色苍白的样子,遂惊奇一问。
从芙芙的口中才得知那缃缃已被贾南风用短戟给斫刺了。
“今天我本想带着她一起出去的,可没想才一上午时间就……”
谢玖难受异常,这缃缃可是皇后生前的贴身侍女。
如今就这样戕害,让她作为自己的服侍小姐,感到自己没有责任保护好,心里一阵剑刺刀斫,遂扑于床榻上嗥咷哭泣起来。
“算了,你自己保重了,你都有身孕,怕这样会把肚里的孩子给吓坏的。”
“这娼妇竟如此歹毒,连一个笈笄婢女都不放过,如若长此,哪有我们安身立命之地!”
谢玖不禁抽泣喟叹,遂看了看一脸惘然的羊琉斐道:“你不是有齐王司马攸,还有你哥尚书右仆射羊玄子吗?何不差书信诣往告知此事!”
“这缃缃是你从明光宫杨皇后那里带过来的,现在这缃缃被那毒妇斫刺,就是杀鸡儆猴,明显这是有备而来,是别有用心的。”
羊琉斐愕然一思,感觉谢玖如果不立刻离开太子府,必然血溅这里的轩帷。
“我今日已去了崇德殿,皇上已经同意我离开这里,去西宫安置,并擢令中书省,封我为太子贵嫔,不再是卑贱窭陋的太子侍寝了,共享后宫荣耀。”
羊琉斐妃嫔微微一诧,拊手称快,言明谢玖将搬出此晦暗之地,祸福伏倚,日后必大富大贵。
“芙芙,你实为太子妃内线,我们也知道,不过见你能混淆是非、泊正情志,这几天我们也观察的很清晰,不同于往日龌龊卑鄙,你还是回去吧!免的太子妃发现你有异样,必同缃缃如此。”
“奴婢受两位夫人感化,现在已经能分辨虚伪真假、幽暗光明,所以即使被斫于戟下,也亦无所谓!”
“芙芙你变化的怎么这么大,太子妃怎么可能饶恕你……”
“羊妃,你还是赍书信于齐王司马攸,言明皇后婢女缃缃被太子妃斫刺后,太子府阴森恐怖、刀光剑影,日夜担心害怕,身体憔悴,怕对身孕有恙,望搬出此宫殿去他处入住。”
“好!为现在立刻去掭笔泚墨,派阉宦王琪立刻送于大司空齐王司马攸府上。”
此阉宦王琪原在明光宫侍奉,后被晋武帝司马炎随谢玖一起派到了太子府,虽然入籍了太子府,但其人还算忠诚可靠,不忘旧念,对谢玖唯命是从。
羊琉斐在帛绢上写好了只言片语后,便装载入一锦囊内递给王琪道:“现在就送去,一定要避开太子妃的眼线,把这书信送到齐王那里。”
王琪出去后,避开了太子妃的监控窥探,从马厩里挑选红毛骐骥,驰骋而出太子宫殿。
令谢玖和羊琉斐想不到的是,这阉宦李苟竟然窃听了她们的一些言词,并且跟踪芙芙至一暗陬处,立刻呛住芙芙的咽喉,用布练将芙芙环在脖项处,芙芙使劲挣扎,拚力臾曳着宫殿帘帐,最后窒息而亡。
李苟事后告于太子妃贾南风,贾南风摔觞大怒,立刻令李苟去叫府内卫尉郭隶,准备把谢玖和羊琉斐给囚禁起来,并且立刻鸩酒伺候。
这郭隶乃散骑常侍郭彰之子,亦是郭槐的外孙。
卫尉郭隶进入羊妃寝宫,连同谢玖一起被带到贾南风近前。
贾南风倚在轩陛荼蘼之侧,正火急火燎、簪怒狰狞。
“刚才你们在内室说什么……,如若有半句遮掩,别怪本宫今天大开杀戒!血染裙袂。”
“快说,你们在搞什么阴谋诡计,是否欲加害本太子妃!不说的话,小心本太子妃手里的刀!”
这刀刃如冰锥一样刺眼,闪着寒冽的光亮。
郭隶凶神恶煞,髭须抖振,用朴刀在羊妃和谢玖的面前晃来晃去。
“好狠毒的太子妃,你擅戾讹行、专横跋扈,草菅宫女芜芜和缃缃,并且还对太子嫔妃无辜绑架伤害,你究竟是何居心?”
“先把这侍寝的贱人给我带到后房禁闭起来,如敢嚼舌辱骂,就给本宫剟了她的舌头。”
谢玖一想,明日阉宦李献依照晋武帝旨意骖驰来接,忍一时方为上策,但看看旁边的羊琉斐,开始担心她的安危,遂含泪祈禳执手挥别羊琉斐。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与太子勾勾搭搭,搞的太子府乌烟瘴气,别以为你哥在朝中为官,你可以在此放肆,我贾南风不惧怕什么威胁,你敢对本宫行不轨,本宫就照样斫刺了你!”
“听见没有,刚才你与小贱人谢玖在干什么,快说,别以为你可以隐匿窝藏过去。”
卫尉郭隶大声叱咤,并用刀在羊琉斐的胸口处一划,那粉红罗裙给撕开了皲皴。
羊琉斐马上破口大骂:“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竟敢对本宫肆意凌辱,欺上蒙蔽太子,你不怕太子刭脔你这不知上下尊卑的禽兽!”
“大胆,这里有你嚣张说话的份吗?你也不照照自己,一个选女充宫的货色,也敢在本宫面前狂妄,大言不惭说是蒙蔽太子的慧眼,颠倒黑白,你不想想,蒙蔽太子,妖言惑众的正是你这不要脸的小娼妇。”
贾南风怒目圆睁,黑黝黝的脸上涂抹着胭脂的光亮,衣襟上坦膺垂垂、目不忍睹。
“哼……,说的冠冕堂皇,简直恬不知耻,你当太子妃就可以凌辱妃子,就可以肆意妄为,选秀进宫的又怎么样?难道就不是太子的嫔妃了,难道就应该忍受侮辱,忍受践踏……,本妃子绝不屈辱苟活,绝不跟禽兽同流合污。”
羊琉斐悲悯含泪,但亦刚正不阿。
“妾知道你不会放过我的,这妾死不足惜,但你如尚有一点人性,你应该放过妾肚里的孩子,这是太子殿下的孩子,是司马家族的血胤,如果你太子妃还存有一国母仪天下的姿容淑茂,请你放过这五月肉胎,等生下这腹中之太子骨肉,我羊琉斐必死而无憾!”
“还太子骨肉,难道日后让这孽种来加害与我乎,就算老娘日后是血溅大殿轩辕,也要把你这妖妇和孽种给做了,也免的老娘日夜寝食不安,如鲠在喉!”
遂不多言一戟汹汹斫刺过去,正戮在羊琉斐用手保护着的腹部,顿时鲜血喷溅而出。
贾南风面不改色,还唇齿龃龉,狰狞如常。
“你必遭天谴……,会招报……应……”
羊琉斐终于缓缓倒在血泊中,轩陛下顷刻间红染汪洋。
宫阙因而凄凄,泊止廷台,鼎觞失色。
贾南风终于满足了自己的野心,遂狰狞一笑,并大声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然后转身进入寝宫。
那阉宦王琪到了齐王司马攸司空府后,司马攸正和贾褒在庭闱阃阈床榻处,贾褒这几日病倒在床,身子羸弱不堪。
见侍卫来报说从太子府来人,有书信相送于齐王殿下。
司马攸便略想肯定是羊琉斐派人送书信过来,便疾步而出相见。
“这是羊妃令小的急送过来的,请齐王收纳相看。”
司马攸紧急从锦囊里取出脖绢打开一看,脸色大变,惊呼道:“竟有此事,你出来时,有没有人发现你的行踪?如若发现,那羊琉斐危险矣!”
“我出来时没有人发现的,只是羊妃和谢玖夫人慌里慌张的,我觉的事情肯定不妙!”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后房休息一下,于崮你赶快带客人先安置一下!”
阉宦王琪跑了几个时辰的路,腹中饥饿,遂先去了用膳房。
旰日曛光在槎桠梢头处渐渐暗弱下来,齐王司空府的翚檐翘角晚鸟啁啾,薄云的阴影把府院笼上了寒水的轻纱。
司马攸立刻带着骁骑校尉王屯和十几个军士,驰骋马车去了太子府。
到太子府后,已是夜风阑珊,檠烛璀璨。
这贾南风正悠然自得,静卧凤翥龙榻,臆想着风光旖旎,倾权宫廷。
“太子妃,齐王司马攸带军士来访,要面呈太子和太子妃。”
太仆司马繇慌里慌张的踉跄来报,气喘吁吁的说着司马攸如何的愤怒暴戾。
“慌什么,齐王算个什么,只不过是一条丧心病狂的狗而已,竟然胆敢在太子府前撒野无礼,快传卫尉郭隶带兵勤王护驾!”
司马繇立刻召集太子府内的禁军,在卫尉郭隶的带领下汹汹到了府门外。
“齐王你这么晚了还到太子府,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并带着甲胄汹汹而来,你惊动了太子,那是大逆不道!”
骁骑校尉王屯手拿寒铁脊丈八蛇矛,这寒铁脊蛇矛重达五百八十多斤,粗如瓶口,王屯直接拍马骋于郭隶面前,几个军士见有人执矛杀气腾腾,便冲过来保护郭隶。
被王屯只一矛而下,几个军士就歘然应声而倒。
众军见如此,大骇慴栗,不敢近前,郭隶挺枪来刺,被王屯用矛一隔,那枪便飞出几丈远,最后刺入太子府的府门楹柱上,如彀弦一般橐然抖颤。
“你这郭隶,别狗仗人势,倚着太尉贾充大人的荫庇,而拜为太子府的从人,今日齐王有事来见太子,竟然敢横加阻拦,别急了我这手中的丈八寒铁蛇矛,剜刳了你心,以儆效尤!”
郭隶大汗淋漓,强将之下只能乞怜求饶,遂惊慌道:“我乃受太子妃之令,才敢劫阻齐王于殿中庭墀,小的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还不迎接齐王殿下入太子府,谒见太子,谘诹商榷要事。”
郭隶没有办法,军士被王屯卸了甲胄后,都中规中矩的把司马攸迎入了殿内。
贾南风见逋逃出来的军士来报,说齐王已经带人气势汹汹的进入太子府内,忙慌乱整理梳妆罗裙,带着太子出了寝宫,到了廷堂,并坐于太子鸾翔凤翥的龙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