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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渡海(大结局)上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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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离微微吃惊:“她是我先祖母,崖主为何有此一问?”

崖主欣喜道:“那年我来到中原,途经山东,捡到被弃于道旁的阿梨时,她襁褓中所绣便是个‘伍’字。你与阿梨有这么像,说不好真是亲人。”

江离遗憾道:“可惜自先祖母在战乱中亡故,我们与伍家从无来往,此事难有定论。”

“我原是随口一说,你不必放在心上。”崖主挥挥手道:“我想与你亲近,原不关你样貌,而在你对零露有恩。”她看着躺在竹担架上的零露,“她喜欢你,只因你是江离。”

江离心中一热,握紧了崖主的手。“还有一事,不知崖主能否透露。”他道,“零露的生母,究竟是甚么人?”

“不是我不肯透露,实在是我也不知。”崖主道,“零露同阿梨一样,同是弃婴。那一年,阿梨怜她与自己遭遇相似,才会在去六翮斋的途中捡到她后,执意将她收养。”

江离轻轻点了下头,然后问道:“崖主,零露她……还能醒过来么?”

“我有个方法,可以一试。随我来罢。”崖主说罢,携起江离的手从石殿中走出。四名女使抬起零露紧随在后,众人由无死生崖缓步而下,来到平缓地带。

时当初夏,自崖上流下的一股清溪淙淙作响,清婉悦耳,夹岸千万棵桃树绿荫连云,散发着愉悦的草木清香。崖主领着江离走到溪畔,示意他退去鞋袜,自己也脱去皮靴,同他一起坐下,将双足浸入溪中。

溪流拂过肌肤的触感,令江离生出特异之感:他觉胸中的浮躁之气皆在下沉,而后在越发坚实的沉积中,安宁缓缓升起。他耳听着溪水一刻不息地流动,顿觉时间有了实体,正从身边温柔淌过。

只听崖主道:“三清铃,即是由这桃溪水底的白石制成。半年前我见溪石大量无端碎裂,溪水泛滥,便知是零露出了事。”

江离道:“我只知零露心神与那三清铃相系,却原来是与这些桃溪白石连在一起的么?”

“自她将人声之籁与这桃溪相融,她的心声便与这溪水白石的千回百转紧紧相系了。”

江离仿佛有了希望,当即问:“那要怎么做,才能救得了她?”

崖主未直接作答,而是招呼女使抬来了一条柳叶舟,只是体量远比他们登岛乘坐的要小,待将零露安放在上去后,舟中几乎不剩任何空余,显然是特意定制,且提前备下的。女使将载着零露的小舟推入溪中,甫一入水,贴近船舷的溪流即如沸腾般炸起激烈浪花,浪花夹逼着小舟,向溪流中央滑去。因小舟吃水颇深,且水波翻腾之势甚猛,去到深处后,小舟便停住,浮荡于原地,即使不下锚,看来也不会顺着溪流漂入大海。

崖主将这眼前的情形原原本本地描述给江离听。江离不得其解,遂问:“这是何意?”

崖主答道:“蚀籁之效不能永久,至多二十年便会衰退。到那时,蚀籁之人便复与常人无异了。”

江离猛地想起在幻像之中,谭住持也曾如是说过。可他记得谭住持还说,蚀籁之人一旦心神溃乱,即会永远挣扎不醒。“既有二十年之期,又何来永无安宁一说呢?”他问。

“因为没有人能在那梦魇中熬过二十年。即便二十年后能够醒来,也已成了意识不清的疯子。不过是从一个噩梦,跳入另一个噩梦罢了。”崖主道,“眼下唯一可试之法,便是将她沉入这桃溪中,桃溪白石与她心意相通,我们只能寄望以此将她内心的不安缓缓化解,抚平她溃乱的心绪。”

“这样做了,她就能在二十年后清醒过来么?”

“此法虽有一定效用,但终究在她自己。即便顺利熬过了二十年,可若她仍无法从那些令她痛苦难安之事中解脱出来,她大概仍会选择不再醒来。”

“嗯。”江离完全理解崖主的意思,只问了一个问题,“我可以留在岛上么?”

“这个自然。”

江离谢过又道:“这溪石与零露精神相感,参照三清铃的情形,溪水中的时光,该是比岸上的时光迅速许多。无论结果如何,我猜都不会用很久。”

“有这等事?”原来此中奥秘虽由峤岫参透,却未宣之于众,故而就连崖主尚且不知。但她似未如何惊诧,只是淡淡地补充道:“无论短暂还是长久,你都可以住到想要离去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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